第751章 我叫騰善，我是人
第十層，1001，那個亮著電視機的小房間。
季禮靠在牆面上，嘴裡叼著一根香菸，默默地注視著電視屏幕。
在黑白的影像中，鏡頭對準的是第八層的走廊。
那裡，田小鷗也如他一樣靠在牆邊，只是神情緊張，不時左右看去。
一左一右，兩個敞開門的房間裡，侯貴生與騰善分別等待在那裡。
等鬼來，等田小鷗解決一切。
第八層中發生的一切，以一個實時轉播的形式，落在了第十層的季禮眼中。
或許沒有人想得到，這場名為追獵的遊戲，玩家並不只是四人。
季禮，以一個特殊身份早已入局。
他，在遊戲中的身份，是「鬼」。
曾經他認為這是最風光的事情，縣城裡的父母也將這件事作為吹噓的資本。
這隻鬼，此刻坐在沙發上不露氣息，但季禮能夠感受到它的目光。
他以為他終於熬出頭了，他以為自己的人生就此有了光芒。
季禮現在是鬼，他始終是站在一個上帝視角去俯瞰一切。
知情的人以同情的目光看著他，不知情的人連看都不會看他。
也因此，得到了很多秘密。
比如，他喉嚨上的致命傷，其實是從人頭鬧鐘的脖子上移植的。
這個人，是躺在走廊里一動不動的鮑安。
侯貴生等人要追的獵物，就是季禮。
然後你再除掉田小鷗。」
侯貴生的那道難題，落在了鬼身上，也因此落在了季禮的身上，他要進行選擇。
季禮緩緩將目光移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這隻鬼從電視機里鑽了出來，並沒有動手，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一切。
在田小鷗和騰善的視角里，鮑安死了。
那一次，他不敢反抗，不能反抗，因為這是規則。
但實際上，提交總公司報告裡，他這個主策劃的名字僅僅是被一筆帶過。
他做出了一款橫掃國內遊戲榜單的遊戲，他是主策劃。
五年前，他帶著一份二本大學的簡歷，在二十幾名實習生中殺出重圍，留任了這家知名遊戲公司。
畢竟，假死這件事能夠欺瞞活人，卻一定瞞不過鬼。
這一點，鮑安肯定也十分清楚。
不過還剩一個問題，如果鬼選擇先殺鮑安，那麼他怎麼保命？
鮑安的確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並且下得了狠心。
他借侯貴生之手，把自己從團隊中摘出去，成為邊緣人，坐看另外三人爭鬥。
騰善的名字，被他的上司所取代。
曾經在第八層錄像中攀爬的身影，是一隻鬼，追它的四人，代表了侯貴生他們。
這麼互相猜忌下去，鬼的優勢會越來越大，莫不如先解決掉它。
「鬼」，並不是指陣營，就是鬼，殺人的鬼！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追獵遊戲的玩家有五個。
至於假死這種事做起來就簡單多了。
儘管，所有人都不會相信，但他的的確確選了人。
同樣的抉擇，又一次擺在眼前。
他一定是料准了鬼物不會優先攻擊自己！
那麼，為什麼呢？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你也別管我是人是鬼，但我們的首要目的是一致的。
「原來如此。」
當時，侯貴生等四人見到的「無臉少女」，就是季禮的「鬼身」。
騰善，還是那個騰善，那個永遠應該躺在角落裡的螺絲。
在這二十六年的人生里，他沒有留下什麼值得回憶的事，這或許與他的性格有關。
「你可以試著說說。」
或許是由於季禮的眼睛裡，已經烙印下了邪靈的詛咒。
似乎它也在期待著，季禮會如何選擇。
而季禮遊戲的開始，就在它說出了那句話。
二十分鐘前，他在這個房間播放了錄像。
此時此刻，飽受煎熬的騰善，開始坐立不安。
季禮正在思考這個問題時，他的目光忽然瞥見了待在房間中的騰善，心裡有了答案。
他縮在黑暗中，焦躁而瘋魔般地抓著頭髮。
但同時，他要小心兩個手電筒抹殺的規則。
以活人為身份（無視陣營）：侯貴生、田小鷗、鮑安、騰善；
以鬼物為身份：季禮。
有些看起來十分複雜的問題，如果換一個視角就會簡單許多。
默默無聞，自卑懦弱，總是喜歡縮在角落裡看其他人熠熠生輝。
鮑安，當然是沒死的。
騰善還在掙扎，直到此刻他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
他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螺絲釘，被安置在一個表面華麗的機器里，無人問津。
「我…我真的要動手嗎？」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他等待了太久，即將崩潰。
光芒、認可、讚譽，被那個人搶走了。
同樣，季禮也在遊戲中享有鬼物權力，他可以殺人。
他當初的選擇，是人類陣營。
直到，他等來了一個機會，一個讓他能夠發揮才華的機會。
因此，導致季禮在遊戲的鬼身，成為了「邪靈與鬼物」的融合體。
可季禮有鬼身驅使，他早就將一切的真相看在眼裡。
那裡有一個身子扭曲，散發著血腥的影子，也正在默默地看著他。
但實際上，在這工作的五年裡，他並沒有找到任何價值。
如果鬼真的要來殺他，那麼結局已經很明朗了，他根本沒有復活幣可用，唯有一死。
……
那就是先解決鬼物威脅。
並且藉此將騰善先一步逼死，又除掉鬼物的最大威脅，最終讓侯貴生殺死田小鷗。
是被動逃亡，還是主動出手？
季禮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將目光落在了沙發上。
當第八層的鬼與其對視時，竟產生了莫名的變化。
「以前我說項目是我做的，沒有人相信。
而季禮以「鬼」的身份加入遊戲，具備了種種靈異力量觀看著侯貴生等人。
「沒見到鬼之前，你殺不了我，我有一個建議你聽不聽？」
騰善，今年二十六歲了。
下面人做事，上頭人領功，這不是很正常嗎？
更何況，他也接受了那個人給的安慰獎……
當然，上司給了他一筆獎金作為安慰。
「讓我假死，把我排除到這個團隊之外，你去拉攏田小鷗，先逼死騰善。」
現在我說我選了人，一樣沒人相信……」
騰善也想安慰自己，這是職場中的常事。
沒錯，侯貴生的計劃，實際上是脫胎於鮑安的理論。
當時，侯貴生掐住了鮑安的脖子，二人之間有過短暫的對話。
且不管鮑安的身份問題，他無論是人是鬼，都將兵不血刃，且利益最大化。
他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在陰暗的房間裡仍不起眼，可卻攥緊了拳頭。
一雙眼睛裡滿是在痛苦中凝成的血絲，對準的是田小鷗。
騰善明明是人，卻被逼成了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