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3章 替身故事
一口氣跑到第三層，方慎言的頭快要炸開，不知是哪些零碎想法都在往腦海中擠來。
在支離破碎的精神攻擊中，他好像見到了無數人死前的場景，所經受的死亡痛苦如潮水般不斷灌進他的大腦。
所有路過、經過的學生、老師，全都變作了眼睛怪物，對他進行圍追堵截。
一波又一波，一群又一群，只要與之相遇，必是眼睛怪物，紛紛帶著十足的惡意，撲向方慎言。
在奮力掙脫，汗流浹背之際，他扯開衣領，見到皮膚表面裂開了十幾個縫隙。
那些縫隙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只是隱約有一些白光一閃一閃，就像人在眨眼一樣。
方慎言見過郝志，他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如果任由四周那些眼睛怪物糾纏，他就算可以逃走避免慘死，但也會因這些眼睛生長，從而導致慢性死亡。
「我看見你了。」
又來了。
方慎言突然停下了逃跑的腳步，望著通往下方的樓層，淺淺記下了後續路徑後，最終閉上了眼睛。
奇異的是，當他的雙眼閉合之後，耳旁剛才恐怖的聲音竟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那些聲音的主人，收起了猙獰化作一聲聲交談和嬉笑。
好像在方慎言閉眼過後，眼鏡怪物又重新回到了正常人。
晴天白日，美好校園，天真學生……只在一個睜閉眼的變化，竟能如此快速完成轉換。
方慎言的內心暗嘆，以他的智慧，其實很早就已經察覺到方法——如何避開這些浪潮般的眼睛怪物。
事情，大概率就出現在了這顆白化右眼。
Ta送到方慎言右眼裡的東西，致使其陷入白化狀態。
曾經他認為進入ta的眼中，是回到了靈異爆發前的校園。
但自從女老師變作眼睛怪物，尤其是以一種狩獵的姿態出現，打破了他這個猜想。
他不是穿越了時間，而是穿越了空間。
這三棟樓的場景沒變，但絕對與舊世界不同，因為這裡每個師生都是眼睛怪物假扮的。
方慎言的「看到」與眼睛怪物的「看到」，產生了對照關係，於是這群怪物發現了他這個闖入者，自此發生攻擊。
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邏輯鏈。
至於為什麼明明猜到了解法，卻還是拖了這麼久才用，主要是因為方慎言心存顧慮。
睜眼即死路，閉眼在這個表面平靜，實則危機四伏的「眼中世界」，只怕更是寸步難行，他需要提前想好下一步的目標是什麼。
現在閉眼了，失去光明後，只靠其餘四感，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該去往何處——高三二班。
高三二班，是郝志的班級。
作為眼睛怪物的線索鬼之一，它本身就具備了極其重要的意義，可以說一切從它而開始。
陳萍是早期接觸這個靈異事件的人，儘管後來不知為何死了，但它在化鬼後還惦記著進入此地，就說明它具備了一定的執念。
這個執念，具體是什麼很難猜，但多多少少會與郝志相關。
與陳萍相關的地點，第一是廣播室，第二是高一四班，第三則是男友郝志的高三二班。
廣播室自然可以排除，而後兩處地點的概率基本是一半對一半。
在對陳萍事件不夠了解的前提下，方慎言很難做出精準的判斷，但他在沉思後認為，高三二班的可能性要稍微高一點點。
因為在這個事件中，他認為郝志要比陳萍更加重要。
閉眼行走，難度不高，真正艱難的是要穿過一眾眼睛怪物。
從C到A，穿越兩棟樓，就等於要從無數的怪物中間走過，誰也說不好這途中是否還有其他鬼物。
畢竟就方慎言自身了解，這裡還有一隻鬼差。
於是，他在確認閉眼後可藏匿自身後，就留在了C樓第三、第二層的樓道之中，進行了靜默。
他在等待著鈴聲響起，上課鈴。
無論身處何種環境，都要利用環境特性去分析，這裡是學校，且是一個師生遍地的白天。
究其原因，為何現在樓內太多的眼睛怪物，當然是因為現在是下課時間。
既然如此，只要上課鈴一響，整個A、B、C樓內的眼睛怪物將無限減少，他前往A樓的道路將會危險降低百分之九十以上。
……
高中的課時很緊湊，下課的時間以預備鈴聲作數，僅有8分鐘而已。
鈴聲大作之際，方慎言閉了3分鐘左右的雙眼再一次睜開，而這一次眼前的世界一片寧靜。
鴉雀無聲的樓道里並沒有眼睛怪物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只有老師近乎歇斯底里的教學聲，學生們小聲聊天的交談聲。
方慎言沒有遺忘最初的目的，他一是解救常晟等人，二是儘可能探索情報。
於是，他趁著漫長的45分鐘課時抓緊離開C樓第三層，拐進第二層的C、B連接門。
C、B連接門，尋常的立在那裡並沒有上鎖，誰人皆可走。
方慎言簡單掃了一眼後就邁過了門檻，而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你是去找郝志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一時間定住了腳步，警惕地回過頭但卻沒有閉眼。
這聲音是一個年輕女孩，應是學生，但突然出現在背後沒有任何察覺，是鬼的可能性過半。
然而它並沒有說眼睛怪物的「台詞」，這說明它就算是鬼，也不是眼睛怪物。
也正是這一回頭，方慎言的瞳孔猛地一縮，帶著一種格外複雜的眼神看向了那名女學生。
這女學生個子不高，體態瘦弱，臉很白淨，穿著松松垮垮的校服，像是很不合身一樣。
營養不良的外表不是方慎言震驚的原因，而是這個女孩的身份，以及它的一雙眼睛。
這女學生的臉，竟是陳萍！
而它的雙眼已經完全腐爛掉，只剩下兩個黑漆漆的眼眶，細看之下還可發現裡面有些白條狀的驅蟲爬行。
方慎言不由得打起十二分警惕，向後撤了半步進入B樓之中，緊盯著陳萍，心中腹誹不止。
「它明明是鬼，為何還能與我交流？
如果不是鬼，那它怎麼還活著？」
瞎眼陳萍見久久沒有回應，主動開口說了一句話，解答了大部分問題。
「你應該見過外面的我了，被它引進來的對嗎。」
方慎言眉頭一皺，這句話暴露了很大的信息。
如果它所言是真，那麼這個「瞎眼陳萍」是在「眼中世界」的陳萍，之前在外面見到的控制王大炊的「白眼陳萍」其實是假的？
照此理解的話，方慎言似乎弄懂了當初在錄音機里，聽到的那番對話是何含義。
也弄懂了這三棟樓之間，究竟發生了一起怎樣的靈異事件——一個關於「替身與被替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