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林間小道上,一輛白色的廂式貨車打著大燈停在了路邊。
駕駛室內,一個年近半百、頭髮些許花白的中年男人把手搭在窗沿上,兩根手指夾著一根煙,時不時的抽上一口。
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此時的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膝蓋,臉上帶著明顯的心虛。
駕駛室內的空氣很是沉重,顯然應該是年輕男人做錯了,讓中年男人生氣了。
「二舅,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年輕男人對著副駕駛位上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武啊小武,二舅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好歹你也是上過高中的人,居然導航失靈了都看不出來,還一直往前開。
早知道我就不睡那一覺,現在倒好,開到哪個山溝溝里的都不知道。
關鍵是你居然還不記得回去的路,新年以來的第一趟貨,全都讓你給攪黃了。」
一聽到這話,中年男人就氣不打一處來,夾著香菸的手氣到在顫抖。
年輕男人叫劉小武,中年男人叫張天霸,兩個之間是舅甥關係。
小武是個高三生,因為受不了高三那繁重的學習壓力,所以生出了輟學,跟著自己二舅開車運貨的念頭。
且這個想法在出現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母親在勸說無果的情況下,一氣之下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了自己的二哥。
想著讓小武體驗過送貨的辛苦之後,自己的兒子就會回心轉意,這樣一來就會好好回去讀書。
由於自家外甥沒送過貨,所以一路上不是尿急就是肚子痛,然後又是肚子餓的。
一通折騰下來,讓他們在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
為了保證這一趟能夠在約定時間內送達,他們不得已走起了夜路。
剛出發的時候一切還都正常,可直到一個多小時前,二舅張天霸忽然犯困,就想著打開導航讓自己這個已經考完駕照的外甥開一段路,自己好眯一會。
結果一覺醒來,他就發現自己的外甥把車開到了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地方。
「這個導航也是開著開著就突然壞掉的,這也不能怪我啊!」劉小武弱弱的說道。
「你還敢狡辯!下車!」
張天霸原本已經平息下去的火氣噌的一下就上來了,忍不住大吼一聲。
說完他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推開了車門。
「快點!」臨下車前,他看著一動不動的外甥,又大吼了一聲。
「下車就下車嘛,那麼凶幹什麼!」劉小武嘟著嘴,小聲嘟囔著。
隨後他不情不願的解開了安全帶,推開車門下了車。
看著二舅上了主駕駛位置,劉小武很識相的來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兩人將位置換過來後,二舅張天霸憑藉著高超的車技,成功在並不寬闊的林間小道上掉了個頭,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我開慢一點,你給我好好看清楚路。
別再跟我說你不認識路,好歹剛開過,多多少少也得有點印象吧!」張天霸嘆了口氣,瞥了一眼自己的外甥說道。
「嗯嗯!」劉小武像小雞啄米一般瘋狂點頭。
二舅正在氣頭上,最好不要再去惹他。
貨車開了幾十分鐘後,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個三岔路口。
張天霸將貨車停在路口,扭頭看向自己的外甥。
劉小武感受到了自家舅舅的目光,頓時急得額頭上都冒出了汗。
眼前的兩條路都是林間小路,區別是其中一條路邊枯黃的雜草較多,在燈光下看上去,就好像是通往陰間的道路一般,讓人感覺十分的荒涼和驚悚;
另一條路邊的雜草較少,雖然還是那麼荒涼,但至少不怎麼驚悚。
「認出來了沒有?說話啊,啞巴了!」等了一會之後,將外甥仍舊沒有反應,張天霸忍不住開口。
當然,語氣不是很好就是了。
「是是是右邊那條!」
兩條路都長得差不多,劉小武完全對其沒有印象,只能是硬著頭皮選了那一條看起來不太驚悚的。
「你確定?」張天霸想自己的外甥再確認了一遍。
「我確定!」劉小武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行!」
張天霸打了一下方向盤,朝著右邊那條路開去。
又開了二十多分鐘後,周圍的樹木逐漸變得稀疏了起來。
在某一刻,道路兩邊的樹變成了整齊的田野。
劉小武朝著前方看去,在燈光照射下,他看到了矗立在田地里的稻草人。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夜間燈光的原因,在經過最近一個稻草人的一瞬間,劉小武感覺對方好像微微轉了一下頭,然後在衝著他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那一閃而過的詭異笑容,和那好像是轉頭的動作,讓劉小武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劉小武,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啊,一定是你看錯了。」劉小武拍了拍胸口,心中不停的安慰自己。
忽然,又是一個稻草人在路邊掠過。
這一次的稻草人更近了,他不僅看清了那個詭異的笑容,還看到了稻草人嘴裡好像有一些紅色的東西,就像是血一樣。
「二.二舅,這好像不是我剛剛開過的路,要不我們回去吧!」劉小武哆哆嗦嗦的說道。
「我就知道你靠不住,前面有燈光,應該是一個村子,待會咱們下車去找人問問路。」張天霸看著不遠處的點點亮光說道。
「行.行吧!」劉小武不敢在這個時候反駁自己的二舅。
貨車的燈光照亮了前方立在路邊的一塊石碑,石碑上用硃砂赫然寫著『日六村』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