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腐臭氣味,地面上有無數灰白色的血肉緩緩蠕行。空無一物的四周隱隱傳來類似犬類生物的嚎叫,遠處晦暗的天空中,一株樹壯巨影若隱若現。
祂的枝條在粘稠的黑暗中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擺動。
祂的軀幹在險惡的迷霧中以一種可怖的形式扭轉。
祂的瞳仁在無際的寰宇中以一種惡毒的姿態注視。
何岩與躺在一座灰白肉山頂部,詭異使他的身軀難以辨認出人形。無數功能的骨骼和血肉在呼吸間生出他的體表,多出的無數條神經使他頭痛欲裂。
他現在與肉山一起正在微微起伏,四周的血肉噴薄著一股黏膩的熱氣。仔細看去,那灰白色的肉塊正不斷地變成形態各異的生物,那生物有一半從現實而來,又有一半完全地不可名狀。
「這究竟是什麼……」
何岩與在巨大的恐懼中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念頭,縈繞在心頭的始終是痛苦與不安。
他索性閉上雙眼,靜待更大恐怖的來臨。
這時他耳邊突然響起一陣似遠似近此起彼伏的嚎叫,與之前那疑似犬類生物的嚎叫別無二致。四周的一切突然開始有節奏地律動起來了。
最後他看到了一條巨大的模糊蠕蟲。
「!」
何岩與大汗淋漓地從夢中驚醒,夢中任何一個詭異的場景都與幾乎與現實毫無關聯,似乎人類所能進行的最可怕的想像也不及那地獄般場景的萬分之一。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開始思索起夢境的內容,片刻後,腦內便傳來一陣陣刺痛。疼痛輕而易舉地阻斷了他的思索,同時也使他的面目逐漸猙獰。
「實在是太詭異了……」
何岩與放棄了思考,他抬頭看向窗外的月亮,彼時它正像一塊腫脹的白色真菌一般懸掛在遙遠的夜幕中,向地面散發著微微的磷光。
他看見月亮上浮現出了一隻巨大的眼睛。
那天夜裡,四棟的鄰居們都沒睡著,他們聽見了撞擊聲與慘絕人寰的尖叫,這尖叫聲給他們的夢裡帶來了一夜的鬼影憧憧。
……
何岩與在第二次暈倒後甦醒,然後抱著試探的心態再次抬頭望去。
「還好……」
太陽上沒有眼睛,它神聖的光輝一如往常的普照萬物,使他們有限度的生機勃勃著。
長舒了一口氣後,何岩與開始洗漱。
鏡子裡是一個皮膚略有些慘白的清瘦少年,昨夜的遭遇使他眼睛下方掛著嚴重的眼圈。許久未剪而被沾濕的黑色長髮凌亂的披在前額。
不知怎的,何岩與覺得自己變帥了。
「……是幻覺麼?」
他搖了搖頭,將頭髮理順。
今天是報名日,闊別許久的同學在今天於校園裡相聚,然後開啟另一年沉悶窒息的時光。背上書包後何岩與走出了家門,昨夜的怪夢令他覺得周圍的一切美好都虛虛幻幻。
他買了兩個包子當早餐,在路上邊走邊吃。看著都市裡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知怎的,熱騰騰的包子在他的嘴裡變得索然無味。他的腦內不斷有詭異的畫面與念頭閃現。
「真是……邪了門了。」
他自顧自念叨著。
就這樣,他來到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