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久違的,屋裡陷入了寂靜。
但牆壁上,地面上,土炕上的粘液和碎肉,讓左陽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套娃的第四層,是粉紅的女娃娃。
鬼嬰不倒翁的第四層,是被粘液腐蝕的嬰兒屍體。
宋老太太育有三個孩子,還有個女娃早年夭折...
現在...
仔細想想,已經能明白這發生了什麼了。
「所以,那薑黃色的粘液...是...是打胎藥嗎?」
「我爬進肉壁世界,相當於我也是個胚胎,被藥打掉了?」
「第四個孩子,還沒出生,就被藥物打了?」
「......」
越是想,左陽的臉色越是難看。
他知道早些年間,真的有人打胎,然後從體內排出畸形或者碎沫殘肢的嬰兒...
「單單是這些,應該不足以讓【宋老太太】鬱結吧?」
「或許...」
「還有說法。」
「儘管我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變成這個樣子...」
「但是...囡囡說得沒錯!」
「對於【宋老太太】來說,喜棺也好,壽宴也罷,才不是什麼福氣呢!」
抬眼默默看向屋內木窗上的那張「禍」字窗花。
左陽走過去,將其摘下。
他最後再看了眼已經凌亂的屋內,握緊窗花,朝著屋外走去。
屋外面,村民們,兩個血嬰,都還圍在血棺旁邊。
它們一動不動,就好像外面的這方世界已經被定格一般。
左陽也走到紅館前,沒有一個詭異理會他,只是死盯著血棺。
它們,應該是出於某種制度,不能接觸血棺。
其實現在只要左陽樂意,他完全可以掀開棺材板,讓滿院子的詭異吞噬李想。
但是他想了想,還是沒這麼做。
一來,是不確定哪怕是自己,碰了血棺會不會引起眾怒。
二來,就是左陽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實驗。
繞過棺材前的眾人,他看向了棺材前貼著的「福」字。
腦海里,莫名閃爍過之前的視頻畫面。
囡囡,就是遵照【宋老太太】的意思,將「福」字撕掉,將「禍」字貼上。
對於【宋老太太】個人而言,這喜棺是禍!
「所以...」
「我要是按照她的意思來嗎?」
左陽伸手去撕扯棺材上的「福」字。
一瞬間!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了左陽!
這一刻,滿院子裡,沒有一個活人!
塗滿腮紅,眼神詭異的村民紙人,齊齊扭頭,冷視著左陽。
赤紅色的大棺材,也變成了紙棺。
仿佛,那「福」字,是這裡關鍵的鑰匙一般。
「咕嚕~咕嚕~」
村民變成了白紙,可兩個血嬰沒有。
它們的喉管劇烈蠕動,又要朝著左陽噴射粘液。
左陽眼疾手快,「嘶拉」撤下「福」字後,將「禍」字窗花貼在了棺材上。
「嗡~~」
這一剎那,整個【宋家村】似乎都震顫了片刻...
「啪啪啪~」
空氣中,鞭炮的聲音再次傳來。
「來來來~吃吃吃~」
「大家喝好~」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啊~」
耳邊一陣吆喝聲傳來,左陽再定眼去看,本還凝固在棺材邊的紙人們,已經消失不見。
現在,所有紙人都坐回了桌前。
他們的目光依舊看著院中的紅色棺材。
但棺材前,這次站了一個人!
對,是人!
這人年紀也很大,老態龍鐘的。
他樂呵呵的伏在棺材邊,正用懸著手,用兩個竹竿不停晃動。
兩個竹竿下有隱約的絲線顫動,正牽制著兩個更小的紙人活動著。
這兩紙人,穿著一身紅色喜慶服裝。
一男一女看起來年紀都不大,約莫八九歲的樣子。
它們正在老人的操控下,僵硬的跪下紙膝蓋,拜堂成親!
「嘿嘿~」
「今個兒這喜慶日子,【宋家村】村長,宋老頭子不才,給各位表演下,紙人成婚!」
老人說著話,活動著手臂,那兩小紙人就朝著自己轉頭。
「一拜天地~」
「咯吱咯吱~」
兩個小紙人緩緩朝他下跪。
「好好好~」
「不愧是咱們村經歷僅次於宋老太太的村長!」
「村長這手藝,沒的說啊!」
竹竿挑動間,兩小紙人活靈活現,宛如真的在舉行成婚儀式。
左陽看這一幕幕,只覺得有些詭譎。
滿院子的紙人,看著一個活人在操縱紙人成婚?
離大譜!
「這是...」
「在吃席之前,有個村長來了?」
巡視院子四周,左陽判斷著村裡的時間線。
鬼蜮之中,無法以常理定義任何時間空間,甚至是所見到的一切。
也許,上一秒他還在出事前的【宋家村】。
下一秒,就回到了出事後的鬼蜮。
「二拜高堂...」
村長的吆喝聲,適時打斷了左陽的思緒。
眼看著那兩小紙人要朝著院中所有人跪拜,左陽眼神閃爍。
因為,他能看見,那個新娘的紅蓋頭下,一張童稚未開的臉上滿是抗拒畏懼。
她的小腳在發顫,像是要掙脫絲線的束縛,逃離成親。
可...
線已經牢牢捆住了她的四肢。
「滴答~滴答~」
幾滴詭異的紙屑從紙新娘的蓋頭下滴落。
左陽看著那紙新娘的小臉,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邁出步子,左陽想幫紙新娘斬斷絲線。
「咯吱~」
「咯吱~」
可下一刻,直到左陽活動著身體,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莫名僵硬起來!
他嘗試著扭動身體,這才猛然警覺!
自己的四肢,什麼時候也被捆上了絲線!
那些絲線不是表演用的白色絲線,而是一根根黑色的氣霧長線。
長線束縛在左陽的每個關節。
長線的連結盡頭,居然是在頭頂的院空。
抬眼看去,宋家小院的頂空是一片烏雲。
仿佛,有一雙巨大的雙手,正透過烏雲以絲線控制著自己!
「草!」
「老子在看『提線木偶』的同時,自身也變成了被控制的木偶?」
左陽拼命掙扎,奈何怎麼也扯不斷黑色氣線。
就好像,他也是那無可奈何的紙新娘。
「吱嘎~吱嘎~」
紅棺之下,隱約有掙扎的動靜傳來。
左陽循聲看去。
黑色密集的氣霧絲線,同樣伸進了棺材內,應該是也在控制李想。
院中角落,劉雨滿臉血污的身體站起,嘴巴已經徹底撕開。
她的眼眸渾濁,咧開的嘴巴張開後,裡面居然還有張黑色的嘴唇。
看樣子,她體內的「情緒鬼」,已經徹底復甦了。
可...
哪怕是「情緒鬼」本體復甦!
她現在張大著嘴巴,也依舊渾身緊繃,被無數黑色絲線吊著!
三名御鬼者,在此刻,居然齊齊被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