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確認,面對封王的可能,江辰真的連一絲一毫興趣都沒有後。
魏大爺有些意外:「你小子年紀輕輕的,竟能抵禦住如此誘惑,將來或有一番成就!」
江辰往嘴裡丟著花生米:「你老小子也不簡單,喝了半天假酒,是一粒花生都不吃啊,下次村里全體吃飯,必有你一席之地!」
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跳脫式氣人思維。
魏大爺聞言冷笑了一聲,一巴掌又落在江辰另一邊肩頭,他躲不掉,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衣服上多出一個油膩的手印。
「我去!」
「老魏你再這樣我翻臉了啊!」
「和一個明早就要入土的老人家翻臉?你小子還要不要臉?」
「快入土怎麼了,別逼我挖你墳!」
「別逼我揍你……」
「……」
一老一少,喝著假酒,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期間魏大爺還警醒了一下江辰,這世上很多事都是有忌諱的,或許北斗的覆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這一個個名號太大,不是昔年的他們可以承擔得起的。
整個北斗其實都是一些妖孽人物,個性堅韌,頭腦靈活,天資方面稱得上驚艷絕倫,每一個都不比楚江王傳人差。
也不知道破軍當年是從哪裡搜羅的眾多人才。
他們要是能活到今天,都會是有名的高手,最次也是大宗師。
然而,整個北斗小隊,卻幾乎死絕。
唯一的倖存者,或許還是依靠楚江王這層關係壓住了一條命。
至於魏大爺自己,他本就是一個死人。
江辰聽完,若有所思片刻,當場把自己網名改成了「夢之國、酆都、寂土……送葬者」。
他想試試這份因果,能有多大。
魏大爺在一旁看得有些吸氣,你小子的命是刮刮樂送的吧?這麼不當回事兒?
……
夜深了,喧囂的城市陷入靜謐。
日間的高溫早在午夜前就盡數褪去,近秋的凌晨三點,竟有一絲難言的冷意。
保安室內。
酒喝完了,花生米也已經空盤,兩人的話匣子似乎也掏空了,就這麼靜靜的坐著,一根煙接著一根的抽。
良久。
空癟的煙盒被丟在地上。
「煙抽完了,江小子,你也算送了我最後一程,剩下的路,該我自己走了。」
魏大爺最後一次勸江辰離開,態度十分堅決。
江辰比他還堅決:「這輩子什麼都見過,唯獨沒見過死人走最後一程,老魏,你走你的,我看個熱鬧。」
魏大爺站起身,渾濁的眼中,透出一抹讓人心寒的冷冽。
「這場熱鬧,可是會死人的!」
「人活著總是要死,死亡就如同一個最隆重的節日,在我們的生命盡頭綻放出一朵艷麗的禮花,我喜歡看煙花,也喜歡過節。」
「你小子在和平年代會是一個哲學家……被關在精神病院裡的那種。」
「那是對哲學最崇高的敬禮。」
魏大爺不再多勸,渾身突然散發出一股恐怖的威壓,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床板。
四周很安靜。
床板下的細微聲音也顯得更清晰可聞。
「呲…滋…」
像是指甲在木板上抓撓。
「我的時間,到了。」
魏大爺喃喃一句,附下身,兩手用力,將床板拆開,露出下面一口朱紅棺材。
上面刻滿了奇異古老的紋路,貼著一張張黃紙符籙,硃砂鮮紅,一筆一划,渾然天成,隱隱透出數股不同的威嚴氣息。
這全是閻羅的手段!
可即便如此,竟已經鎮不住那具惡屍了,指甲抓撓聲很小,穿透力卻極強,鑽進了江辰耳朵里,「嘎吱嘎吱」不停的迴蕩。
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撕下這些符!
「不……不……不行……」
江辰臉色一點點漲紅,似乎在極力壓制自己,可他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幾步上前,直接伸出了手。
此時魏大爺正準備扛起這口棺,回頭一看,眉頭瞬間皺緊了。
他心底對江辰評價很高,根本沒想到,他會被惡屍在重重封印下泄露出的一絲力量,就影響了行動。
眼看江辰已經伸手摸上一張符。
魏大爺眼神一沉,就要出手。
下一瞬,虛無之火燃起。
那張符的色澤更深了幾分,上面的鮮紅筆觸化為暗紅,鎮壓之力瞬間變得更強了。
棺材裡隱隱響起一聲怒吼。
抓撓聲不見了。
魏大爺一呆,震驚的看向江辰。
江辰縮回手,笑了笑:「呵呵,這符太粗糙了,一時技癢,隨手精練了一下,老魏你回頭記得把工錢給我,不多,拿個一百萬地府積分吧。」
魏大爺再看看那張符,張了張嘴,這特麼可是仵官王親手寫的符,粗糙?
「好小子……」
「如果我能活下來,按你說的價給!」
他搖搖頭,繼續開始將這口棺往身上扛。
江辰雖然可以幫忙壓制這口棺更久,但這沒有任何意義,只相當於飲鴆止渴。
要壓惡屍更久,隨便一位閻羅出手也能做到。
但繼續等下去,只會讓惡屍達到一個魏大爺再也抗衡不了的地步,失去封王的最後一絲希望!
這位老人背起棺材。
和棺材裡的自己。
一步步朝外走去,他沒有驚醒任何一個人,在這帶著一絲涼意的凌晨,獨自離開,去渡他的劫。
走出陰曹大門。
一陣冷風颳過。
幾道身影出現在前方。
「魏老,當真要如此嗎?」孫正文一臉複雜的開口。
「吾師說過,鎮魂棺不可輕動,上面承載著數尊王的壓制之力,想要將其背出城,連大宗師也會力竭!」
「您待會兒,還能有力量斬惡屍嗎?」
魏大爺腳步不停,只是搖了搖頭。
「別管我老頭子這麼多,這地方太嘈雜,我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渡劫,不行嗎?」
「魏老,江北分局上下,願意和你同渡此劫!」
孫正文嚴肅開口。
「小孫,你小子局長當久了,也玩兒上官僚那一套了是吧?你說願意,其餘人就願意?你代表得了誰?」魏老一改往日的和善,變得有些蠻橫起來。
「我願意,魏叔。」楚寒月開口。
「魏叔,我也願意。」羅輯笑著開口,一臉堅定。
「別看我,老頭子我只是個來幫忙的!情況不對我是要跑路的!」道玄擺擺手。
「我是看熱鬧的。」江辰閒庭信步,神色很輕鬆。
在場一堆大佬中,他一個宗師,顯得有些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