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莊儀對此十分無奈,她說:「之前二姑娘一直沒回來,甚至從來沒說過她有一天還會回來,所以府里也根本沒有準備。
眼下倒不是兒媳不想給她嫁妝,實在是婚期太近了,現準備也來不及呀!」
慕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所以你的意思是,長離出嫁,慕家一份嫁妝都不出?」
「那肯定不能。」秦莊儀擺擺手,「兒媳會從家中庫房挑出一些東西給長離帶上的,只是想要按嫡女的規制準備更多,肯定是來不及了。」
慕老夫人沉默半晌,才又道:「你說的是來不及,而不是不給,若是時間寬裕,還是會給的。」
「是這個理。只要時間寬裕,二姑娘和大姑娘都是嫡女,那嫁妝肯定是一樣的。」
老夫人點點頭,「你既如此說,那我也不勉強你一定要在七日之內拿出像樣的嫁妝來。
這些年你們為傾雲準備的東西,我心裡也是有數的。
我也不要求你們給長離準備跟傾雲一模一樣的東西,因為那些都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一時半會兒的拿不出更多。
但長離的嫁妝至少要有傾雲的一半。
且這些東西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內你要是備不齊全,那就讓你們秦家人上門,老身親自問問他們,到底他們家的女兒適不適合做侯府的大夫人。
你若覺得老身以慕家老夫人的身份對秦家說話,分量不夠。那麼老身就以孔家人的身份與他們說話,你且問問你那些科考的子侄們擔不擔得起。」
秦莊儀的汗都下來了。
她娘家三個嫡親的侄子,都在寒窗苦讀,走科舉之路。
且三人還都拜在孔家書院讀書。
孔氏一族三代帝師,雖不住在京里,但孔家書院南盛第一的名頭,卻是所有人都承認的。
原本秦家孩子沒資格進孔家書院的,因為考試不過關,書院不收。
之所以能進去讀書,是走的她的門路。
當年她為了能把侄子們送進去,整整在老夫人跟前貼身侍候了三個月。
如今老夫人拿這個說事,算是成功堵死了她的路。
可是慕長離想要傾雲一半的嫁妝,那豈不是要把侯府給掏空了?
老夫人見她神色變幻,哪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但老夫人的態度也很堅決:「南盛是重孝重禮之邦,你身為繼室,苛待侯爺髮妻留下來的女兒,這種事情傳揚出去,侯府是不怕的。我們有爵位在身,就算你家老爺被人排擠、被人戳脊梁骨、甚至不上朝,那都是不怕的。
守著個爵位,夠吃一輩子。
所以,到頭來壞的還是你和你們秦家的名聲。
一旦這種名聲傳出去,別說秦氏子侄科考困難重重,就連秦家那些個女兒,也很難再嫁到好人家。」
老夫人逐漸給秦莊儀下猛藥,「原本秦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你秦家祖上只出過一位舉人,官最大也只做到外放的六品。
從你父親這輩起就再沒有人在官途,也就是你,嫁進了侯府,才又給了他們希望。
所以你如果想你們秦家好,你在侯府就要好好經營。
這個經營不單單是穩你當家主母的地位,還要穩你自己的名聲。
我說的這些,希望你能明白。」
秦莊儀一腦門子汗。
她當然明白,一旦苛待已故髮妻留下來的嫡女這種事傳了出去,她的名聲肯定是要打折扣的。
到時候老夫人也好,慕長離也好,再利用這個事運作一番,添油加醋鬧一鬧,將來誰還敢娶秦家的女兒。
她父親母親還想著家中小輩個個都能高娶高嫁,每每見面都要囑咐她一定在慕家好好圍攏夫君和婆婆。還說她家這個婆婆那絕不是一般人,那是有誥命在身的,皇宮都進得的。
此番婆婆對她說這樣的話,秦莊儀知道,再不拿出些誠意來肯定是不行了。
一個月期限,其實跟七天也沒什麼區別。
一個月能做的事,七天緊著點也能做完。
那麼與其拖上一個月,讓老夫人給她一個月的臉色看,倒不如賣個好,痛痛快快的給了。
秦莊儀下定了決心,對老夫人說:「母親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上心辦。二姑娘是家中嫡女,嫡女出嫁家裡是一定會準備豐厚的嫁妝的,這些事情我來做,定讓二姑娘在出嫁當日就將嫁妝一併帶走。
只是那些幾十年後要用到的東西,肯定是備不上了。」她指的是棺木。
老夫人點點頭,也知道這種東西不是著急就有的,更不可能用慕傾雲的。
於是她說:「其它物件兒一定帶齊。」
秦莊儀再點頭,「兒媳做為續弦的嫡母,也會從自己的體己銀子裡給二姑娘出一份。
那些沒有備上的,都用銀子給她找補回來,一定讓二姑娘風風光光的出嫁。」
當天晚上,秦莊儀開庫房,親自為慕長離挑選嫁妝。
對此,慕江眠知道是老夫人施壓,不好說什麼。
但慕傾雲卻已經氣上心頭,在屋裡把丫鬟山茶的胳膊都給擰紫了。
這一晚,慕長離睡得不好。
她心口疼。
這心口疼得莫名其妙,就好像有人拿針在扎她似的。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不但心口疼,胃口也不好,晚飯只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
芸香擔心她,一直問她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再有幾日就大婚了,總不能帶病成親。
芙蓉分析說:「可能是那天在祠堂院兒里凍著了。本來那院子就偏,見不著太陽,雖然一直燒著紙,可人又不能離火太近,一定是凍著了。
小姐,請客卿大夫來看看吧!開點藥,奴婢出門去給小姐抓藥。」
芸香對此很欽佩芙蓉:「姐姐敢在這個時辰上街,膽子真大。就是不知道巡夜的官差會不會為難,京城宵禁,聽說每天都會抓一些不聽話的人去牢里。」
芙蓉對此很是驕傲自豪:「這有什麼,我又不是沒在夜裡出去過。寒衣節那天晚上為了給你抓藥,我跟二小姐也出門了。」
芸香記得這件事,芙蓉一提起,她趕緊又給芙蓉行禮,「真是謝謝二小姐和姐姐的大恩。」
芙蓉擺擺手,「不用客氣,咱們如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二小姐有事誰都跑不了。
所以二小姐啊!您可一定得好好的,奴婢這就叫大夫去。」
芙蓉說完,轉身就跑。
慕長離不想請大夫,就說了句:「不怕大夫人把你給逮著?」
正跑著的丫鬟一個急剎車,剎住了。
「二小姐,要不讓芸香去?」
芸香點頭,「行,我去。」
芸香跑得更快,看得慕長離一愣一愣的,「她身上的傷好了?」
芙蓉說:「應該是好了,看著腿腳比我還利索呢!果然是年輕人養得快呀!」
過不多時,芸香回來了,卻沒帶來客卿大夫。
芙蓉問她:「人呢?」
芸香說:「在蘭花院兒。二小姐,老夫人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