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金線呢?還有什麼?」
大夫人搖頭,「別的也沒什麼特殊的了。哦對,為首那人除了黑袍金線刺繡,身上還掛了條紅繩。很細,就系在腰間,看起來又像裝飾又不像裝飾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還怪好看的。嗯,人長得也怪好看的。」
「一共來了多少人?」
「十七八個。」
「殺了榮府全部?」
「嗯。」大夫人說起這件事,是有點害怕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夢裡夢到的事,可是為什麼一想起來還是很害怕呢?太真實了,長離,那個場面太真實了,我甚至能回想到自己是怎麼死的。
對,就是那個腰間系了紅繩的男人,我記得很清楚,因為只有他腰間系了紅繩,而且長得還很好看。就是他殺的我,他的長劍抹上了我的脖子,我當時就感覺到天旋地轉,眼前世界都顛倒了。再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在你之前呢?你是先被殺的還是後被殺的?」
「後被殺的,我跑了很久。」大夫人說,「從那幫人開始發難,最先死的應該是你大舅舅。
我聽到動靜之後就開始跑,但是府門跑不出去,不知道怎麼的,門根本就打不開。
我看到有人搭了梯子想往外跑,但是也沒能成功。
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圍住了榮府,誰都出不去。
你說這不是夢還能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撞上無形之物被彈回來,可我看到有幾個要翻牆出去的小廝就是這樣被彈回來的。
我看到黎兒被殺了,你二舅舅三舅舅也被殺了。
你三舅母試圖勾引一個黑衣人,想保住一命。但是衣裳還沒等脫呢就被人抹了脖子。
你五弟弟哇哇哭,被人一劍抽進了喉嚨,劍尖兒從後腦出來的。
我死的時候,還有人在逃竄,但我覺得是沒有用的,因為根本不可能逃出去,連天都在攔著榮家人,怎麼可能逃得出去呢!
所有人都死了,這個夢做的太真實了,它不會變成現實吧?那也太可怕了。
榮家到底惹上了什麼人?等一會兒醒來我先跑來不來得及?能不能跑出去?」
慕長離搖搖頭,「不知道,試試吧!但總要能醒得過來啊!」
芙蓉那邊也被那個丫鬟拉住了,她提醒芙蓉:「離你們家那位三少爺遠一些,我見他生著一對桃花眼,一看就不是一心一意的那種人。
像他這種京中大少爺,侯府嫡子,將來可是要繼承爵位的。
他的母親怎麼可能允許一個丫鬟爬了他的床?
你跟他睡過沒有?如果沒有,趕緊遠離,如果已經睡過了,那也要儘快抽身。就當被狗咬了,自認倒霉,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就對他有什麼奢求。
你相信我,別說正妻,就是個妾室你都得不到,通房丫鬟都不行。」
芙蓉不解:「為什麼呢?就因為那個被打死的丫鬟嗎?可是並不是人人都像她那麼蠢。」
「杏雨才不蠢!」丫鬟說,「她從來沒有奢求過什麼,她是真的愛那位小少爺。他們一見鍾情,那小少爺說在見到她第一面起,就愛上了她。他們說好要排除萬難,一定要在一起的。
那小少爺說過的,一定會娶她。
可是真到了跟家裡人抗衡的時候,他又不敢了,又退縮了。
面對大夫人的逼問,他說他從來沒對一個丫鬟動過心思,都是杏雨心思太多,偷偷爬了他的床。是杏雨不要臉,是杏雨該死。他還說他才不會娶一個丫鬟,說一個丫鬟而已,連給他做妾都不配,他是不會跟一個身份卑賤的丫鬟在一起的。
說這話時,那一臉的不屑,看著都叫人噁心。
我從來沒見過翻臉那樣快的人,那小少爺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也讓我明白了,男人要想作戲,想想哄偏女人,那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什麼違心的話也說得出來的。
就這樣,杏雨被認為是下賤的人,被府里毒打,送回到箏夫人身邊。
她那時候差點死了,趴在榻上半個月都起不來。
起初箏夫人是心疼她的,畢竟是自己的賠嫁丫鬟,被人這樣害了一場,她也氣那小少爺。
於是請了大夫好好給杏雨調養,藥也用的都是好藥,杏雨在第二十天頭上就可以下地了。
箏夫人那時候苦口婆心地勸過杏雨,杏雨也對小少爺死了心,發誓再也不會去想男人,只一心一意侍候夫人。
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箏夫人又發現杏雨又勾引了她的男人。
但其實不是的,是她男人強迫了杏雨。
那日箏夫人去寺里上香,帶了我,留了杏雨管院子裡的事。
老爺就趁著這個機會強行將杏雨扔到了床榻上,說杏雨能陪小少爺睡,就也能賠他睡。
丫鬟力氣小,根本逃不掉。可是事後老爺卻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杏雨。
那說辭,跟當初小少爺與杏雨撇清關係時一模一樣。
一個姑娘家,一身污名,最後被夫人打死,真是荒唐!」
芙蓉聽得皺眉,「怎麼會這樣?這跟箏夫人講的完全不一樣。」
「肯定是不一樣的,他們怎麼會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們怎麼會知道那小少爺當初說得多麼天花亂墜。可憐杏雨從未聽過那樣好聽的話,從未聽過男人的甜言蜜語。
多麼天真啊!就這麼上當受騙,最後弄得一身污名,慘死在重刑之下。
所以你千萬不要走上這條路,不會有好結果的。」
這話被慕元青聽見了,他擠過來,往芙蓉肩上一攬,「瞎說什麼呢?我怎麼能跟那位懦弱的小少爺一樣,我在我們家裡可是能說得算的。而且她是我二姐姐的丫鬟,身份貴重著,跟別的丫鬟可不同。」
「有什麼不同?」那個丫鬟冷哼一聲,「再不同也是下人而已,是入了奴籍的。而且你所謂的二姐姐,也不過是長寧侯府一個後接回來的棄女。她自己在長寧侯府站沒站穩腳跟都不好說,你還指望她的丫鬟能有什麼出息?」
慕元青跟芙蓉對視了一眼,芙蓉問她:「你沒有聽說過關於我家二小姐別的事情?」
「什麼事?」那丫鬟皺了皺眉,「她能有什麼事?在平縣待了十幾年,及笄禮都過去了才回到京城,她能有什麼事,我……」
「你說什麼?」芙蓉抓住她的手腕,「你說我家小姐在平縣待了多少年?及笄禮都過了?
那你告訴我,我家二小姐今年多少歲?」
丫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後面的話就再也不肯說。
芙蓉勾了勾唇角,確定了這個丫鬟活人的身份之後,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而且她似乎猜到了這個丫鬟的身份,榮箏之前說過,自己陪嫁的有兩個丫鬟,打死一個杏雨,還剩一個。
所以剩下的這個,要麼跟另外一個關係很好,要麼就是另外一個的至親之人。
很有可能是姐妹,所以才會對另外一個的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這樣氣憤。
慕元青故意氣人,當著那丫鬟的面兒跟芙蓉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人,一會兒我就去跟二姐姐說,讓她成全咱們。回京之後我也立即去跟母親說,母親一定會同意的。」
說完,還拉了芙蓉的手,氣得芙蓉狠狠踩了他一腳。
那丫鬟看著他們兩個這樣,恨得要命。
一是恨芙蓉是個傻子,二是恨慕元青居然如此不要臉地刻意勾引。
她對芙蓉說:「早晚有你後悔的一天,你就等著看吧!」
終於又到了可以休息的時候,慕長離將目光鎖定了那個拉著芙蓉說話的丫鬟。
與此同時,年妙也在暗處悄悄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