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熟悉的味道

  慕傾雲嚇壞了,一聲大叫,拼命地拽自己的袖子。

  那少年也上前試圖把女人的手跟慕傾雲的袖子分開。

  可是怎麼都分不開,女人下了大力氣,不但拽住了袖子,還把那袖子湊到自己鼻子下面,用力地聞。

  少年苦苦哀求:「娘親快放手,你嚇到這位姐姐了。姐姐是客人,咱們跟人家不熟的。」

  紅棉也厲聲喝道:「放手!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氣!」

  少年又去求紅棉,「我會讓她放手的,姐姐別生氣,我會讓她放手的。」

  正說話間,女人把手放開了,慕傾雲終於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可是袖子上也沾了女人的味道,十分難聞。

  她噁心得不行,想把袖子扯掉,又不願意髒了自己的手。

  好在紅棉反應夠快,抽出隨身的佩劍,一下就把被女人抓過的地方給砍了下來。

  慕傾雲趕緊跑進屋,驚魂未定。

  少年看著地上掉落的衣料,心裡十分難受。

  既心疼娘親這樣子被人嫌棄,又知道是娘親不好,抓了人家的袖子。

  這衣料一看就十分名貴,不知道要不要他們賠。

  如果要賠的話,怕是把這院子都賠進去,也不值人家一件衣裳錢。

  「娘親,你這是怎麼了?」少年哭著問,「你為什麼要抓人家啊!等爹爹回來知道了這個事,又要生氣了。娘親,咱們不惹禍了好不好?等貴客離開了,我就帶娘親走。我長大了,我可以賺錢養活娘親,咱們不在爹爹這裡受氣了。」

  女人像是沒聽到少年的話,就坐在椅子裡發呆。

  她的眉心緊緊皺著,像是在思索什麼事情。

  少年問她話她也不答,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又偏過頭,像是要往屋裡看。

  可是她沒有眼睛,什麼都看不見。

  少年覺得娘親不太對勁,這麼多年了,從來也沒見過娘親有這麼強烈的情緒反應。

  他怎麼有一種感覺,好像娘親跟那位漂亮姐姐認識似的?

  但那怎麼可能。

  一個村婦,怎麼可能認識那樣的貴人。

  他搖搖頭,跟車夫說了句抱歉,然後到灶間去燒水。

  水燒好了之後,老男人又回來了。

  拎著一袋子米,怕米被淋濕,又在麻袋外頭蓋了一層蓑衣。

  車夫看了他一眼,說:「晚上的飯,女人跟孩子的我們出,你自己的我們不管。如果有剩,就賞你一口。如果沒有,你餓不餓死跟我也沒有任何關係。」

  老男人連連點頭,「是,是。」說完,又狠狠瞪了少年一眼。

  少年不想理他,用燒開的水去沖洗一隻大鐵盆。

  里里外外都燙了一遍,然後又倒了新水,端到了慕傾雲那屋。

  「姐姐,這盆平日是我用的,我爹娘不會用我的盆。我把里里外外都用開水燙過了,乾淨的。這水還有點燙,晾一會兒你再洗洗。姐姐有什麼事就叫我,我叫小安。」

  慕傾雲臉色還是不太好看,剛剛那個女人有點把她嚇著了。

  這會兒見著這少年,心裡也不太痛快。

  珠蘭於是代替她點了點頭,「謝謝小安,你先出去吧!」

  少年「嗯」了一聲,退出門外,還將門關了起來。

  珠蘭勸慕傾云:「小姐別害怕,那女人應該是精神有問題,就是個瘋子。她的那些行為都是沒有意識的,也不是故意要傷到小姐。反正咱們只是借宿,明日要是能把馬車修好,咱們明日就走。就算還得再耽擱一天,那也不過就是兩宿。

  好在那個小安還是個懂事的,這屋子也算乾淨。奴婢方才跟著小安一起打掃過了,那孩子平時應該也是個愛乾淨的,屋裡沒什麼灰,挺好的。

  雖然另外一個房間噁心了點,但咱們把門關起來,這屋還能湊合。」

  慕傾雲一直皺著眉,過了一會兒就跟紅棉說:「你去跟車夫說說話,我見他查看過那個女人,你去問問他看出什麼來了。咱們不管在這裡住幾日,都得對這一家人多幾分了解。」

  紅棉點頭,出去了。

  珠蘭用帶來的布巾去蘸盆里的水,布巾打濕之後就遞給慕傾云:「小姐,擦擦手吧!一會兒吃過飯後早點睡,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紅棉大概一柱香的工夫就回了來,然後跟慕傾雲說:「車夫懷疑那個女人有些來頭,他說那舌頭齊根斷的,是被人割的,那對眼珠子也是被人生生摳出去的。腿雖然擋著看不見,但十有八九也是人為弄斷。這人要麼是受了迫害之後被扔了出來,要麼就是自己逃命出來。

  應該是碰巧被那個老男人給救了,之後就生活在了這個村子裡。」

  珠蘭聽得皺眉,既因為這個女人的遭遇,又因為這個女人的來頭。

  她問紅棉:「這得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會被這樣虐待?而且她都這樣了,還能跑得出來嗎?可見當初虐待她的那個人,對她的監管應該也不是很森嚴。

  試想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二皇子府里,那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跑出來的可能的。」

  紅棉點點頭,「應該不是在高門大戶里,很有可能是私人恩怨,在一個監管不是特別森嚴的地方。至於原因,那應該不太可能知道了。女人沒有舌頭,說不了話,而且就算能說,其實咱們也沒有必要多問。事情過去十多年了,她兒子都這麼大了,那麼久之前的事,知道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咱們就是路過而已,等咱們走了,幾天工夫就把她給忘了。」

  珠蘭也是這個想法,「沒必要為一個村婦操心,各人有各人的命。」

  但慕傾雲卻怎麼都忘不了那女人抓著她袖子使勁兒聞的樣子。

  還有一開始她站得離女人遠些,女人衝著她揮手,還往前湊著想要聞什麼味道。

  應該是在聞她身上的味道,那女人似乎對她身上這種味道很敏感。

  慕傾雲抬起胳膊自己也聞了聞,有香料味兒,是她從小用到大的香料,她已經習慣了,所以並不覺得味道有什麼出奇。

  但仔細想想,這種香料好像也確實不是很常見的。

  「我平時用的薰香,是什麼來頭來著?」她問珠蘭,「是不是跟我父親用的是一樣的?」

  珠蘭點點頭,「是侯爺自己調配的香,說是年輕的時候跟人學的,還是個獨家秘方。

  他覺得好聞,就給了一筆銀子將秘方買了下來,還學會了自己調製。

  當然,這些都是後來聽大夫人說起的,畢竟侯爺年輕的時候咱們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大夫人說侯爺很喜歡這種香味,所以您和大夫人也一直都在用。

  以前夏姨娘還吵著要過,包括七小姐,都想用。

  但大夫人說了,香料用料名貴,造價極高,不是什麼人都配用的。

  她們只是妾室和庶女,沒有資格跟主母與嫡女用一樣的香薰。

  小姐為何突然問起這個?是覺得香料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