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到最後,慕長離完好無損地走了。
紅棉陪著慕傾雲站在岸邊,看著慕長離大搖大擺地離開,有點遺憾:「小姐準備的人手,都白費了。就這麼讓二小姐走了,以後想再約她出來可就難了。」
慕傾雲卻搖了搖頭,「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不想讓她死,我得讓她活著。
只有她能幫我查到我想知道的事情。」
「那件事情那麼重要嗎?」紅棉不解,「奴婢說句不該說的,其實大小姐的生母究竟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賀嬪娘娘怎麼想的。
您只要跟侯爺咬死了您就是賀嬪娘娘的女兒,那將來的後位肯定就是您的。
只要太子繼位,您做了中宮,再生下嫡子。今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慕傾雲還是搖頭,「你不懂。賀嬪不會相信的,這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即便我真是她的女兒,她也不會再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我。」
「可是小姐查出生母是誰又有什麼意義?」紅棉還是不懂,「知道了生母是誰,對大小姐有什麼幫助呢?甚至還有可能給大小姐添麻煩。不如不查,反正過去了那麼多年,就算賀嬪娘娘懷疑,也根本沒有對證。」
「有意義的。」慕傾雲說,「如果我料得沒錯,如果慕長離也沒有騙我,那麼當年能讓我父親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也要換我進入侯府,我那位生母要麼十分得寵,要麼身份不凡。
我了解父親,他絕不會因為寵愛哪個女人,就敢做這樣的事情。
他既然做了,就一定是有目的的,也是對他有著巨大利益的。
而且這個利益遠比賀家許給他的要多很多。」
慕傾雲深吸了一口氣,恨得咬牙。
如果沒有當初這些破事兒,她的人生絕對不會陷入到如此境地。
嫁給二皇子那個廢物不說,那二皇子居然還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
這種事一旦被揭穿,是要滅九族的大罪,她也跑不了!
賀家能一直鎮住朝局嗎?
皇帝已經老了,一旦他駕崩,下一任皇帝繼位,如果不是二皇子,很有可能就是九皇子。
九皇子能慣著賀家作威作福嗎?
這些事情慕長離都知道,到時候二皇子及賀家都是死路一條。
賀大將軍根本對抗不了九皇子,否則也不能拱手讓出三十萬兵權。
賀家如今有要造反的打算,她心知肚明。
這個造反根本就不是為了推二皇子上位,而是賀大將軍想自己做皇帝。
不管成功與否,這件事情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
不成功,滅族,二皇子肯定跟著完蛋。
成功了,皇帝是賀大將軍,跟二皇子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而二皇子又因為身份尷尬,賀氏王朝不可能將當年這段往事公之於眾。
所以最後必淪為棄子。
二皇子都是棄子了,她就是個棄婦。
她怎麼甘心淪落到那樣的下場。
慕傾雲在心中不停盤算,怎麼盤算都覺得慕長離的決定是對的。
不能坐以待斃,或許找到她的生母還能有一條生路。
慕長離要用她釣出她的生母,這個魚餌,她做定了!
……
次日清早,肖天嶺去找寧惜畫,帶著肖家列出來的聘禮單子。
他樂呵呵地跟寧惜畫說:「姐姐你看看,這些東西滿不滿意。
一部分是家裡列出來的,後來我看過之後又添添改改了一番,最後定下來這些東西。
你瞅瞅夠不夠,不夠我回去再張羅。
寧家說不收聘禮,但伯爵府得正常出,並把這些聘禮全部充入你的嫁妝,先轉送到慕家,再從慕家抬出去,進入伯爵府。
我覺得這個主意甚好,你的嫁妝充盈,你自己心裡也更有底氣。
不過你放心,你未來的生活肯定是用不著這些嫁妝的。
我肖天嶺要是連自己的女人都養不起,還要讓女人靠嫁妝過日子,那我成什麼了?
我也太沒出息了!
嫁妝就留著以後給咱們的女兒用,讓咱們的女兒也能富富裕裕的嫁給心愛的男人。」
他說得美滋滋的,絲毫不覺得自己其實並不是寧惜畫心愛的男人。
肖天嶺這人就主打一個特別會自我安慰,也特別會跟自己和解。
而且情緒穩定,不開心了還能自己把自己給哄好。
他跟寧惜畫說這些事情,就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哪怕這聘禮單子寧惜畫不滿意,他也一點兒都不會覺得不開心,反而還會覺得寧惜畫是個有主意的女人,能跟他提條件了,更高興!
所以他拼命說服寧惜畫:「你提提意見,你看看還差啥,我再去添。
我可能想得不周全,這方面還得是女人心細。你需要什麼你自己心裡也有數。
你看看這裡,這裡是一些田莊鋪面什麼的,有我們家公中的,還有我母親給的,還有我祖母給的。另外還有一些是我自己這些年置辦的,我都給你寫進來了。
女子的嫁妝一定要豐厚,這是你的底氣,我得給足了你底氣。」
長長的單子,折了快二十折,很厚。
寧惜畫逐一看過去,發現上面詳細到連夜壺和棺材都有了。
更別提金銀珠寶,古董字畫,還有家具什麼的。
光是房屋地契這些東西,就有五十多張。
她感覺肖天嶺這不是娶媳婦兒,是把自己的家底兒都掏了出來。
她越看越覺得這孩子太衝動了,於是勸道:「你不必給我這麼多,走個形式就可以。
反正這些東西我還是要帶回肖家的,來回這麼折騰你不嫌累嗎?」
肖天嶺搖頭,「不嫌累啊!給姐姐做事哪裡會累。
而且這不是走形式啊!是真正給你的東西,是要正式從伯爵府出庫,再從你這邊入庫的。
你帶進來的,以後就是你的東西,跟伯爵府沒有任何關係。
以後你自己隨意支配,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
所以這個形式必須要走!」
寧惜畫搖搖頭,「其實我不是很在意這些,我也沒有多少要用錢的地方。
你給的太多了,我一個二嫁的女子,不配要這麼多聘禮。」
「姐,清醒點!」肖天嶺搖了搖她的肩膀,「你二嫁不二嫁,那得是我在不在意。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麼?
我覺得你配,你就是配。我願意給,你拿著就是。
姐姐,你別總把二嫁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咱們得往前看。
你看看我,我長得不好看嗎?我不夠聽話嗎?
以後你多看看我,多看看我就會覺得日子很好過的。
咱們還有幾十年的未來,你前面那段生活才幾年啊!對吧?
你不能為了那幾年,就放棄以後的幾十年。
姐姐,我知道你心裡忘不掉他,那就不要忘。
他也是個好人,你就把他放在心底,想他的時候就翻出來想一想。
沒事你不用考慮我,我雖然會吃醋,但我不會生氣的。
姐姐是有情有義的人,我喜歡這樣的人。」
寧惜畫果真如他所說,看向他。
看著看著就笑了。
她想起肖天嶺年少時,有一次跟慕江峰賭氣,說誰先跑到終點誰才能娶她。
慕江峰覺得這小孩兒真有意思,就跟他跑了一回。
結果可想而知,慕江峰畢竟個高腿長,十歲的肖天嶺怎麼可能跑得過他。
那次肖天嶺很委屈,當場就哭了。
可是沒想到,許多年過去……「最後還是你跑到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