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師是很少會主動離開鏢局的。」寧惜容說,「因為任何一個鏢局僱傭鏢師,都不會一上來就讓他們押送很重要的鏢,畢竟也得擔心監守自盜。
能走重鏢的人,都是得到鏢局信任,且已經做了很多年的。
所以鏢師們不願意換地方,換了一個地方就要重新開始,不划算。
當年能押榮府那支鏢的人,不說都是曹家鏢局的心腹,但也差不多了。
畢竟無論當年做為揚州首富的榮家,還是京城的侯爵府,對於曹家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大人物。一旦這支鏢出了差錯,任何一方都不會輕饒了他們。
弄不好苦苦經營近二十年的曹家鏢局,就得全賠進去。
當然,有失就有得,這支鏢如果走成了,曹家鏢局也立即就會名聲大振,再上一個台階。
所以曹家很重視那支鏢。
我說這些的意思是想讓你明白,正常來講,押過那支鏢的鏢師,是不會離開曹家的。
但因為曹家的生意大,鏢師也多,那些人如果不是一起走,是不會被特別注意到的。
所以這麼多年過去,等到曹家發現他們已經都離開時,一切都晚了。
距離最後一個人走,也已經過去兩年多了。
所有人的離開都有正當的理由,沒有一個人是稀里糊塗走的。
曹家大老爺的意思是,這些人之所以做得如此嚴謹,就是為了不讓曹家察覺出來。
至少不要在他們還沒有走掉之前察覺出來,或者不要在短短數年內察覺出來。
等到事情過得年月久了,那麼就算曹家有所察覺,也不會再當回事。」
寧惜容說到這裡就搖了頭,「可惜曹家很當回事,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們還是想查這件事情。因為還有一個人沒走,就是我之前說的,喝多了給人講故事的那位。
他們找過那個人,詳細問了押那支鏢的情況。那人應該是把事情都說了一遍,反正我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大老爺跟二老爺做了一番猜測,他的意思是,鏢局裡的鏢師他都熟悉,特別是那一批人,大部分都是他創辦鏢局的時候就跟著他的。
他們相處得如兄弟一般,曹家重要的鏢都要靠他們來押。
後來鏢局越做越大,這些人就開始帶徒弟,也開始去往各地,替曹家的分舵撐場子。
所以當曹大老爺意識到這些人都不在了時,他覺得這裡面一定有陰謀。
他做了一番猜測,他覺得以那些鏢師的本事,不可能只有一個人發現那支鏢出了問題。
像馬不再疲憊,車輪子印變淺這種事,幾乎每位經驗豐富的鏢師都可以發現。
那麼當年為什麼就只有一個人發現了呢?
他懷疑其他人不是沒有發現,他們只是不說。
為什麼不說?
因為那些人根本不是曹家原本的那隊鏢師!」
寧惜畫聽著這些話,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再聯想之前寧惜容說的話,她似乎也明白了其中關鍵——「所以你前面說,整支鏢隊都被換過了?」
「對!」寧惜容道,「這是曹家兩位老爺商量出來的一種可能。
他們覺得這是一次有預謀的事件,有人想劫鏢,但又想劫得無聲無息,不讓任何人知道。
甚至他們還不想被侯府知道。
所以就用了江湖中常用的一個法子:易容!
有一伙人,易容成那支鏢隊的樣子,偷偷的將原有的人給替換了。
但或許信息有誤,或許出了什麼差錯,總之那場替換,少替了一個人。」
「就是喝酒講故事的那個人。」
「對,就是他。這也就導致當那些人都走了之後,這個人還留在曹家鏢局。
他的行為就很符合鏢師的習慣,他在曹家做久了,是不會離開再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的。
但那些人不一樣,那些人本來就是假冒的,他們隱藏身份待在曹家鏢局,肯定不能長長久久地待下去,他們得想辦法悄無聲息地離開。
於是這些年他們死的死病的病,還有人藉口回老家成親,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他們做得不著痕跡,每個人的離開都有理有據,不引人注意。
以至於這些年過去,所有人都走完了,曹家都沒有發現端倪。
直到今年過年的時候,事情終於瞞不住了。」
寧惜畫聽著這些話,陷入了沉思。過了好半天才說:「是什麼人替換了鏢隊?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果是為了錢財,那為何不直接劫鏢?要說怕侯府和榮家聯手查,那這樣子替換一批人,再把東西換走,侯府就不查了嗎?」
她說完這話,就見寧惜容盯著她,問了句:「侯府查了嗎?」
「……」寧惜畫愣住了!
是啊!侯府沒查,關於榮夫人嫁妝的事,要不是二姑娘回京提起來,這些年都沒有人說過半個字。就好像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好像所有的東西都抬進了侯府,並沒有丟。
所以當年的東西真的丟了嗎?
應該是真的丟了,要不然二姑娘也不會打聽到她頭上。
寧惜容又說:「我不知道侯府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揭穿這件事,甚至我一度懷疑,當年劫鏢的人,會不會就是你們家那位長寧侯指派的。因為他想吞了榮家的嫁妝,不想讓那些嫁妝成為榮夫人的私產。
可是再想想又覺得沒有道理,就算是榮夫人的私產,將來也是留給孩子們。
那孩子不也是慕家的孩子麼!說到底,女子的嫁妝抬進門,那就是要跟夫家榮辱與共了。
所以侯府沒必要這麼幹。
侯府沒做,就是有另外的人做,這個人是誰,其實我再說一件事,長姐或許也能猜到些。」
「什麼事?」
「是一個傳說。」寧惜容說,「曹家二老爺打聽到的一個傳說。
這事兒跟剛剛那些事情我不是同一天聽說的,第一次聽他們說話,只提到查當年那支鏢,也聽他們說起問過那個講故事的人,聽對方講了當年的所有事情。
後來就是二人的一番猜測,包括替換了鏢師這些事,都是他們分析出來的結果。
這事兒屬於說者有心,聽者也有心了。
回去之後我一連幾天都沒睡好覺,睜眼閉眼腦子裡就都是這件事情。
說實話,長姐,我也想找個機會來京城一趟,跟你念叨念叨。
但傳聞京城詭案多發,家裡又不讓我出門。再加上我確實也猶豫,怕這些事跟你說了,會引你憂思,再不小心被侯府的人知道,就不好了。
後來我就在家裡留心這件事情,有意無意就往大老爺書房那邊走。
也就是那次聽到他們談話的一個月後吧!還真讓我又聽著一回。
長姐,我前面說的二老爺打聽到的一個傳說,一個月後那次聽說的。
傳說是關於榮家的!
相傳榮家有一位老祖宗,是前朝的妃子,而且還是寵妃。
是前朝,不是本朝,所以這樣推的話,那位老祖宗距今得有數百年了。
這事兒是二老爺打聽出來的,他的意思是,前朝臨亡時,最後一任皇帝在最後一刻,將大量的財寶都給了那位妃子。讓她帶出皇宮,隱姓埋名好好生活。
那些財寶數額龐大,龐大到即使過了數百年,依然能夠支撐著榮家成為江南的首富。
但這都是不是關鍵,關鍵的是,在那些財寶中藏有一樣東西,是本朝一直都沒有得到過的那枚傳國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