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夢發了狠,當場就要一頭撞死在柳大人和柳夫人面前。
柳夫人一個沒拉住,她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直接撞到了前堂的門柱上。
柳大人情急之下拉了一把,這才不至於讓她真的撞死。
但沒撞死,也撞傷了。額頭撞出了血,不一會兒工夫就流了滿臉。
柳夫人嚇得大呼:「快請大夫!快去請大夫來!」
大夫來了,給柳雲夢包紮,但是告訴柳夫人:「小姐額頭上怕是會留疤。」
柳雲夢卻說:「留就留,我不在意。反正也不是只死一次!
有本事你們就一直盯著我,但凡有一點疏忽,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死給你們看。」
柳大人跟柳夫人沒了辦法,最後終於答應了這場婚事。
只是柳大人說:「那顧清池並不願意娶你,我們答應也是沒用的。」
柳雲夢卻說:「只要你們點頭就行,至於他願不願意,那不重要。我一定會讓他娶我的。」
柳夫人哭著說:「你這是何苦呢?嫁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你圖什麼啊?
他顧清池那樣低微的身份,就是到我們家當小廝我們都不願意要,如何能甘心他做我們的女婿?又如何能甘心將來把這偌大家業都送給他?」
柳雲夢說:「你們要是捨不得家業,那我可以跟柳家斷絕關係。你們再家大業大,我也不要。我只要顧清池一個人就夠了,我跟他到顧府去生活。」
柳大人立即道:「絕無可能!你徹底死了這條心!你二人成婚之後也是住到我們府上,他想娶你,必須做我柳家的上門女婿,將來你們的孩子也得姓柳。」
「成交!」柳雲夢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慕元青卻重重地嘆了一聲。
雖然早已經知道結局,但親眼所見這個過程,還是叫人心裡難受。
清音班到底是沒走成,白費了那麼多力氣收拾,大家應該很失望吧?
他又想起那個小孩子,那麼大的孩子,他在清音班裡看到好幾個。
當初顧清池跟南星河就是老班主收養的,想來那幾個孩子也是後來顧清池他們收養的吧!
戲班裡的人是很好的,互相幫扶,誰也不埋怨誰,關係也融洽。
如果他們能順利離開京城,未來也會過得很好。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柳雲夢心滿意足地回了自己屋裡,剛才那頓打並沒有對她造成多大影響。
柳家夫婦很疼她,柳大人就是打她也捨不得下狠手。
待女兒走了之後,夫妻二人坐在前堂抹了好一陣子眼淚。
最後柳大人說:「罷了,丟人就丟人,誰叫夢夢喜歡呢!她開心就好。
咱們活一輩子圖什麼?不就是圖孩子開心麼!
但願那顧清池不要負了夢夢,能開開心心陪著她生活到老就好。」
慕元青聽到這裡,就跟著柳雲夢走了。
這場面他有點看不下去,因為總會想到自己那個爹。
柳家再不好,柳大人和柳夫人對這個女兒卻是真心實意的。
不像他那個爹,長了一百八十個心眼兒,卻沒一個心眼兒是對孩子好的。
當然,慕傾雲是個例外。
此時的柳雲夢可沒空關心爹娘,她正在想辦法讓顧清池從了她。
她身邊是有暗衛的,一共兩人,此刻全都站到了她的身邊。
慕元青聽到柳雲夢跟暗衛吩咐:「一天殺一個人,除了顧清池跟南星河不能動之外,其餘人你們隨意。
就這麼給我殺,一直殺到顧清池點頭為止。」
雞叫,天亮了。
慕元青的魂魄被拉了回來,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此時他早已經不在井邊,而是在顧府一間屋子裡坐著。
屋裡都是灰,但椅子是擦乾淨的,姚軒年妙還有四位官差都在他身邊,就連張易都來了。
見他清醒,年妙鬆了口氣,忙問道:「少爺,沒事吧?」
慕元青擺擺手,「沒事。」這一套已是輕車熟路了。
姚軒卻說:「你可嚇死人了,站在井邊往井裡瞅,瞅著瞅著身子就往下扎。
要不是年妙眼疾手快抓了你一把,咱們就得跳井撈你了。」
慕元青也是陣陣後怕,感激地看了年妙一眼,看得年妙好一陣激靈。
姚軒拍拍他的肩,「你可別瞎瞅了,就你現在這個眼神兒,瞅誰誰不發毛啊!」
慕元青想說我什麼眼神兒了?
但很快就想到姚軒那天早上剛清醒的時候,眼神兒也挺嚇人,就沒問了。
張易坐了下來,看著慕元青道:「說吧!昨晚發生了什麼?」
慕元青把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一直說到柳小姐讓暗衛去殺人。
姚軒說:「這段兒田老爺子也講過,說那陣子清音班一天死一個人,顧清池就崩潰了。」
「那這案件似乎也快到頭兒了。」一名官差說,「後面就是顧清池跟柳小姐成婚。
至於南星河的死……他們兩個既然是這種關係,那南星河應該就是自殺的沒錯吧?
顧清池不是也說過,他是自己不想活了麼!
屬下大膽猜測,顧府那場大火極有可能是顧清池自己點的。
他也不想活了,於是就拉著柳小姐一起死。
因為柳小姐是造成南星河死亡的罪魁禍首,她還殺了那麼多清音班的人。
顧清池應該是在給死去的人報仇。」
另一位官差道:「可如果這樣算的話,那顧清池的仇應該已經報完了呀!
柳小姐死了,柳大人跟柳夫人也死了,該死的都死了,他還鬧騰什麼?
還有,那紀家的女兒又犯了什麼錯?
五十年後的人,跟他們八竿子打不著啊!」
先前說話的官差皺眉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要這麼說,的確是有些蹊蹺。」
張易看嚮慕元青,「你認為呢?」
慕元青說:「事情絕對沒有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
而且我有一種預感,有些田老爺子不知道的事,應該就發生在柳小姐派兇殺人之後。
也就是從顧清池跟柳小姐成婚之日起,後面的事情才是關鍵了。」
年妙跟了句:「因為他們成婚之後,田老爺子直到南星河死了才又見到顧清池。
也就是說,田老爺子有很長一段時間的信息是斷了線了。
這樁案子所有的蹊蹺應該就是發生在這段時間。」
慕元青點點頭,「不出意外的話,南星河的死應該另有隱情。
包括顧清池跟柳雲夢的死,應該也不只是顧清池的報復那樣簡單。
至於那紀小蝶……暫時還沒有什麼頭緒。
而且我們這幾次回去,誰也沒有看到過紀小蝶。
按說這府里既然有紀小蝶的屍體,那我們就應該在五十多年前見到紀小蝶。
現在沒有看到的話,那她應該就是出現在顧清池跟柳小姐成婚之後了。
只是,她會以什麼身份出現在那裡呢?」
沒有人知道這個答案,但是大家都非常期待這個答案。
四位官差甚至遺憾自己沒有回去的機會。
慕元青無意久留,張易把所有事情都記住之後,一行人就離開了顧府。
此時天已經大亮,府門一開,意外地看到紀家夫婦在外頭站著。
才幾日不見,紀夫人看起來就老了許多,都冒出白頭髮了。
紀老爺也沒好到哪去,眼瞼下垂,黑眼圈很重,明顯是沒睡好覺。
一見慕元青等人出來,紀老爺趕緊上前一步,揖手施禮:「諸位大人,叨擾了。
聽說諸位為了這樁案子,連續幾天都是徹夜待在顧府,我夫婦二人心中感激。
按說不該來打擾大人們破案的,但家中唯一的女兒出了事,我們實在是待不住了。
就想跟大人們問問,案子可有何進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