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貴妃的女兒,多半被慕江眠給藏了起來。
那是他的後手,是將來一旦事情被拆穿,他保命的手段。
也是他應對賀貴妃的籌碼。
老太太重重地嘆了一聲,她覺得慕江眠實在是糊塗。
一個女兒,真的能成為應對賀貴妃的籌碼嗎?
權勢到了那種程度上的女人,早就把一切都看淡了。
她都能換掉兩次孩子,那孩子在她心裡的分量又能有多重?
崔媽媽不知道老太太想了這麼多,只見老太太重重地嘆氣,便問道:「怎麼了?」
慕老夫人搖了搖頭,只說:「但願是我想多了,但願是我想多了吧!」
可是萬一沒有想多,她就得為整個慕氏一族打算打算了。
這樣的事一出,那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不得不防。
……
長寧侯府的早晨忙著給慕江眠看病,而西疆王府早晨則是在給周家老夫人張羅壽禮。
鍾齊問慕長離:「要不要開庫房選幾樣?」
慕長離聽得直皺眉,「你瘋了?」
鍾齊一愣,「啥,啥意思?」
芙蓉明白她家小姐的心思,便跟鍾齊道:「戶部左侍郎,雖是正三品官員,但他家老夫人做壽也不至於把咱們王妃也給叫去。
堂堂西疆王妃,答應親自登門去給下臣家祝壽,已經是給他們周家好大的臉面了。
周家總不能臉面也要,重禮也要,美的他們。」
鍾齊明白了,「那拿點兒便宜的?」
慕長離問他:「平常百姓家互相祝壽,一般都送什麼?」
鍾齊想了想,說:「聽說就是四樣禮,隨便上街買些點心茶葉之類的,湊齊四樣就行。
具體的老奴也不太清楚,老奴從小就進了宮,民間的事知道得確實是少。
要不老奴去打聽打聽?」
慕長離擺擺手,「不必打聽了,你剛才說的四樣禮就挺好。就照這個準備,千萬不要太貴,主打一個經濟實惠。」
鍾齊點點頭,正準備去辦,就見慕元青來了。
慕元青就要去衙門,臨走之前來問慕長離:「那幾隻狐妖使用過散魂符之後都斷了氣,雖然我不知道散魂符究竟是個什麼玩意,但聽起來很厲害,應該萬無一失。
可魂是散了,屍體還在。
那隻千年的剝了皮準備給姐夫做衣裳,另外三隻呢?二姐姐你看怎麼處理?
要不要也剝了皮做衣裳?」
慕長離搖頭,「另外三隻那點道行看著都叫人嫌棄,直接埋了吧!」
「直接埋了嗎?會不會詐屍?這玩意沒了魂之後肉身還有用嗎?」
慕長離認真地點了點頭,「有詐屍的機率。」
「那怎麼辦?」
「燒了。」慕長離取了一枚火符遞給他,「把幾隻狐狸扔在一起,用這枚火符引火去燒,省得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慕元青驚呆他二姐姐還挺有文化,「行,那我這就去燒狐狸。」
他接了火符轉身走了,走幾步又停下,回過頭來跟慕長離說:「姐,周家的壽宴我陪你一起去吧!姐夫去實在是太給周家臉了,可他若不去我又不放心你自己去。我陪你吧!」
慕長離點頭,「也行。那明晚你隨我一起去周家。」
慕元青走了,鍾齊這才想起來還有個事:「過完年就快開春了,府里得著手準備做春裝。
昨兒老奴跟元青少爺提了一嘴,元青少爺問能不能把這個活兒交給他的小姨母。
老奴也不知道他的小姨母是誰,只聽說從前在京里開了家裁縫鋪子,還挺大的。
後來婆家出事,那鋪子就被充公了。
元青少爺說,他小姨母自己又開了間鋪子,很小,但也可以維持生計。
他說如果我們府上有裁縫活繡活什麼的,如果不嫌棄,可以送到那邊去做。
也算他拉那小姨母一把。
老奴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但還是得來問王妃一嘴,王妃覺得呢?」
慕長離想起那位秦小夫人,康家出事後,錦繡坊也被查封了。
她起初聽秦莊儀提過兩回,說秦小夫人還住在京城,一個人帶著孩子,有時候忙起來,還要把孩子送到侯府去麻煩她給帶一天。
秦莊儀不太願意帶那孩子,她說不是因為自己不願意幫庶妹的忙,而是她覺得侯府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好好的一個孩子,能不沾染這種高門貴戶,還是不沾染的好。
她問芙蓉:「你聽說過秦小夫人後來的事嗎?」
芙蓉說:「聽元青少爺提過幾回,說是秦小夫人為了養孩子,只得又開了一家鋪子,也叫錦繡坊。但是很小,就一家平平常常的小門面,還不是在太好的地段。
因為要顧生意,沒時間帶孩子,她就找了家收女孩讀書的私塾,早上把孩子送去讀書,晚上再接回來。」
慕長離「嗯」了一聲,跟鍾齊說:「那就在她那裡做吧!」
鍾齊應下話,「那老奴一會兒親自過去一趟,把該交待的都交待清楚。
元青少爺難得開次口,這事兒老奴親自去辦,一定辦得妥的。
今兒晌午吃餃子,有蒸的有煮的還有油煎的,老奴先去看看餡兒。
看完了餡兒帶人去買四樣禮,然後就去見元青少爺的小姨母。」
說到四樣禮,鍾齊又笑,「王妃您可真是太損了,這壽禮送到周家,周家不得氣死!
不過老奴覺得甚好!就不能給他們臉。
以前老奴還擔心呢,說萬一九殿下娶回來的王妃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性子,那日子得過得多憋屈。
您這性格可太痛快了,您不憋屈,咱們做下人的就也不憋屈。」
鍾齊哼著小曲走了。
小半個時辰後,有下人來報,說是孟家來人了,就等在星月堂。
慕長離並不意外,芙蓉也不意外,「前太子妃還沒還小姐鐲子呢!想必是來還鐲子的。就是不知道孟家來的是什麼人。」她問那下人,「都誰來了?」
下人說:「孟家的大小姐,也就是前太子妃,以及她的母親孟夫人。
同行的還有幾個丫鬟,手裡都捧著東西,看樣子是來送禮的。」
慕長離帶著芙蓉去了前院兒,離老遠就看到孟婉如在星月堂門前轉來轉去。
她笑著打趣,喊了聲:「前二嫂?」
孟婉如偏頭看到她,趕緊迎了上來,「換個叫法吧!我大你幾歲,你可以叫我婉如姐,可千萬別再叫二嫂了,實在晦氣。
我真是千沒想到萬沒想到,太子……呸!二皇子!我真是沒想到那二皇子居然能幹出活剝人家狐狸皮的事情。
而且還是在明知道那狐狸已經有了道行、可以化為人身的情況下。
那跟殺人有什麼區別?你說他是不是個變態?
我想想都覺得恐怖,昨天夜裡還做噩夢來著,總能夢著那一窩狐狸。
那哪裡是狐狸,分明就是一戶人家,被他給活剝了。」
慕長離拉了孟婉如一把,讓她進屋。
進屋之後便看到孟夫人也站了起來,一見慕長離進來,二話不說就跪。
跪了也不說話,就是磕頭,一個又一個,直到芙蓉上前阻止,才算停下來。
慕長離說:「我是西疆王妃,當得起夫人跪拜,但拜過之後就起來吧!不必如此。」
孟夫人被芙蓉扶了起來,兩眼含淚地說:「就是想感謝王妃救了我女兒和外孫一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我心裡對王妃的感激。
就連我帶來的這些東西,我也覺得抵不過感激的萬分之一。」
慕長離往孟家的丫鬟手裡看了一眼,丫鬟們已經把托盤上蓋著的紅布掀開,裡面儘是些珍奇的寶石首飾以及上好的衣料。
她衝著孟夫人笑笑,說:「這些東西我若不收,因果就一直存在,夫人心裡更不好受。
那我便收下,夫人就算謝過我了,那件事情不必再擱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