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兩日,人們就自發地組成了一支隊伍,開始在街上遊行。
遊行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高呼「廢太子」。
此舉令賀家人極度驚慌,開始著手反擊,甚至試圖鎮壓那些遊行的百姓。
但是遊行的百姓實在太多了,根本就壓不住,當百姓們知道是賀家想保太子之後,還跑到賀府門前去喊話,質問賀家人——「你們難道就不怕嗎?狐妖想要的可不是太子一個人的性命,而是太子所有親人的性命!別忘了,賀家跟太子也是有親的!你們也是太子的親人!」
此言一出,賀家人也慌了。
甚至他們想到了一件事情,只要一想這件事情,他們就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最後賀老夫人發了話,說:「太子廢了還能再立,人要是死了,那就什麼都沒了。」
自此,賀家再不插手百姓遊行之事。
三日後,皇上宣布順應民意,廢太子!
並將太子關在之前的太子府,一年不得出。
太子被人從大理寺接回家中,當主子不再是太子之後,這座府邸也不能被叫做太子府了。
人們將門口的匾額拆除,禮部尚書親自到場,撤了原太子府里所有的下人,包括侍衛。
就連從前那些保護太子的暗衛都給撤掉了。
曾經輝煌一時的太子府,轉眼間成了一座囚牢。
就當太子和賀家都以為這已經是最壞的結果時,當晚,太子府失火了。
因為府里下人變少了,救火就來不及。
這一場大火燒沒了半座太子府,太子倒是沒死,可是被燒壞了半張臉,像鬼一樣。
大火之後,慕長離的屋裡站著一名素衣女子,懷裡抱著一件眼熟的衣裳。
芙蓉問她:「這件衣裳是從長寧侯府得來的嗎?」
女子點頭,「對,是長寧侯府大小姐的衣裳,太子送給她的。」
芙蓉再問:「你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女子看看她,再看看慕長離,說:「就算我不來,你們也不會放過我的。
早來晚來都得來,我覺得沒有區別。」
她往前走了兩步,站到慕長離跟前,「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但是表姐告訴我,這些事情只有在你這裡了結,才算是真正的了結。
王妃,我剛剛放火燒了太子府,但是太子沒死,我最終還是放過了他。
不是我不再恨他,是因為這件事情已經牽連了許多人,讓許多人枉死,我有罪。
但我不後悔,我的親人全都死了,如果不能為它們做點什麼,我是不會安心的。
所以那些人命對我來說,是太子還我的債。
債還完了,我就不想要他的命了。
其實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害人,只是心魔解不開,這個仇不報,我就算死了也無顏面對阿爹阿娘還有阿姊阿弟。
是我把太子帶到它們面前的,是我把災禍帶到它們身邊的。
我是個罪人,我得把罪給贖了。
我太想阿爹阿娘了,我想跟它們永遠在一起,我來跟王妃說一聲,希望王妃能放我表姐還有雪山里其它狐狸一條生路。
我給王妃磕頭。」
她說完,真就跪下來,認認真真給慕長離磕了三個頭。
然後起身,一轉身人就不見了。
芙蓉一愣,「哪去了?是不是跑了?」
慕長離輕輕嘆了一聲,「不是跑了,壽元到了。」
雪狐回到了太子府,隻身步入火海,再也沒有出來。
只是臨入火海之前,她用術法在一面沒有被燒壞的牆上留了一行字——
南盛太子,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死後永世不得超生!
有人把這個惡毒的詛咒告訴給前太子,嚇得他高燒三日,醒了之後人就有點傻了。
正月十五,大理寺宣判——
千年狐妖為禍蒼生,處以極刑,以一枚散魂符令其魂飛魄散,消亡於世間。
至於散魂符是怎麼來的,大理寺沒說,也沒有人細問。
那幾隻手裡握著人命的狐狸,與千年狐妖一併處理,並允許大皇子、三皇子,以及死去的正妃側妃的娘家人到場觀刑。
至於三隻殺人未遂的狐狸,慕長離退了兩隻灰的一百年修為,退了那隻青的三百年修為。
藉此也算是給狐族提了個醒,這天下不是沒有人看管著,莫要不識好歹,為所欲為。
但她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雪狐入火海後凝出一顆妖珠。
那妖珠像是有意識一樣,直接從太子府飛到了西疆王府,飛到了慕長離面前。
慕長離將珠子給了蕭雲初,並告訴他,靈體歲月悠長,身邊人沒有辦法一直陪伴。若他能將這珠子好好養著,將來珠子或許還有可能重新化狐,重新修煉。
到時便可以做為一隻妖寵跟在蕭雲初身邊,算是個陪伴。
……
這件事情至此算是結束了,朝廷抄了前太子府,將抄沒的財產都給了在這次事件中死去的人。
無論是康王府晉王府,還是太子那個死去的孩子,都有賠償。
當然,太子府那個死去的孩子,賠償給了外祖家,算是對孩子生母的安慰。
京中在雪災中遇難的百姓也拿到了銀子,事情總算是平息了下去。
只是賀家不甘心,賀嬪跪到清明殿外求見皇上,蘇九往裡通報了數次,皇上始終不見。
蘇九無奈,出來勸說賀嬪:「娘娘回吧!再跪下去就沒意思了。」
賀嬪瞪向他,眼裡是說不出的憤怒。
蘇九皺了皺眉,覺得自己甚是委屈:「娘娘您瞪奴才有什麼用呢?是皇上不想見您,不是奴才不替您通報。奴才出來勸說也是好意,但既然您不想聽,那就繼續跪著吧!」
蘇九回去了,還命人關了殿門,徹底斷了賀嬪見老皇帝的心思。
清明殿內,老皇帝問蘇九:「還沒走?」
蘇九點點頭,「嗯,看奴才跟看仇人似的。真有意思,冤有頭債有主,她沖我來什麼勁兒啊!又不是我廢的太子!」
老皇帝聽笑了,「要不朕就說這個廢太子的事,是你攛掇的?
如此她就能記恨到你頭上,朕也能清靜些日子。」
蘇九苦著一張臉看向老皇帝,「要不要這麼陰險呢?皇上其實無所謂賀嬪鬧不鬧的,她又不是頭一天鬧了,還沒習慣嗎?
哦對,這次鬧的不一樣,她說如果不能復立太子,那就把十殿下還給她。」
「她做夢!」老皇帝一把揚了手裡的摺子,「她就是在威脅朕!」
蘇九趕緊勸:「她要她的,那給不給不還是您和皇后娘娘說得算麼!您要是不給,她還敢明搶嗎?再說,現如今十殿下也不見得就願意跟她回去,昨兒奴才還瞧見他跟皇后娘娘還有四公主一起在後花園玩耍,可開心著呢!「
這人啊!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再傻也是能分得清的。
就怕……」他猶豫了一會兒,再道,「就是怕賀家那邊給皇上太大壓力。」
老皇帝在椅子裡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好半天才又有了反應。
他說:「這麼些年了,朕倒是想看看賀家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要是真鬧起來也好,新帳舊帳一起算,沒準兒還能算出些意外的帳來。
那就是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