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子一擰,魅態渾然天成,「殿下,奴家口渴。」
「接著彈。」
「殿下!殿下為何不知憐香惜玉?」
七皇子冷哼了一聲,「你是來賣琴的,不是來讓本王憐惜的,記住你的目的。」
「那奴家彈了這麼久,殿下決定買了嗎?」
「沒有,繼續。」
女子有些著急,「還要再彈多久呢?」
七皇子說:「彈到天亮!」
女子聽笑了,「殿下這是耍奴家呢?」
「是你先戲耍本王的。」
話說至此,女子如何能不明白自己的預謀已經被識破了。
於是以退為進,起身說:「既然殿下沒有想買琴的意思,那奴家就不叨擾殿下了。」
她想走,但是七皇子卻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這卿王府是什麼地方?」
慕長離覺得這氣氛有些緊張,於是起身,往後退了幾步。
就在她退到第五步時,忽然之間,那女子騰身而起,一道青光衝著七皇子就打了過來。
慕長離眯了眯眼睛,暗道:「有點兒道行,從這一下就能看出,這至少是五百年修行以上的狐妖。
可惜了,五百年道行干點什麼不好,非得幹這種勾當。」
她抬抬手,打算幫七皇子一把,畢竟這是她到這兒來的目的。
可是沒想到七皇子根本不用她幫忙,只見他一把抄起桌上的古琴,手指往古琴上面一撥——古怪的琴音響起,不但將狐妖打過來的青光給彈了回去,還瞬間麻痹了那狐妖的神經,讓那狐妖有了短暫的恍惚。
是真的很短暫,最多一秒。
但架不住七皇子的琴聲不停,一聲接著一聲,狐妖的恍惚就也一下接著一下。
也不知道七皇子彈的是個什麼曲子,慕長離聽著比剛才狐妖彈的還要好聽。
只是在好聽之餘也帶有攻擊性,雖不是那種能致人於死的攻擊,但卻能夠干擾神經中樞,讓聽到琴音的人或妖頭痛耳鳴神經衰弱。
這種情況體現在人身上,就是不舒服,要看大夫。
體現在狐妖身上,便是讓它在片刻之後就倒地不起,現出原形。
但是對慕長離沒用!
慕長離眼睜睜看著一隻有著五百年道行、能夠化出很好看的人身、並且攻擊有致命性的狐妖,就這樣倒在地上現出原身來。
不由得對眼前的七皇子也多了幾分審視和懷疑。
這是什麼人呢?
是人是鬼還是妖?
亦或是神?
半晌,慕長離搖頭。
她想多了,七皇子就是個活人。
但他的琴音里蘊含著法訣,應該是學習過特殊的琴術。
而授之琴術之人應該是道法小成,且在捉妖方向小有研究的。
恍神的工夫,七皇子已經將地上的狐狸拎著尾巴倒吊著提在手裡。
那是一隻青狐,屬於狐中並不常見的品種,毛色光亮,厚度也好。
最難得的是臉型十分漂亮,即使已經現出原身,看起來也非常美麗。
可惜七皇子不懂得欣賞這份美麗,他提著青狐的尾巴,一臉嫌棄的模樣,看了一會兒說:「無趣。」
然後往前走了幾步,打開房門,將狐狸往地上一甩,「來人!扔到大街上去。」
立即有暗衛出來,二話不說,也不驚訝,抄起狐狸就走。
慕長離摸了摸鼻子,覺得這七皇子有點兒太生猛了,可能卿王府用不著她多管閒事。
那就走吧!
她默默離開,直到走遠,七皇子方才皺了皺眉,目光順著她離開的方向念叨了句:「剛剛是有什麼人來過?但是現在已經走了。鳳歌城裡的鬼東西真是越來越多了……」
離開卿王府後,在巷子口那裡看到了被扔到地上的青狐。
慕長離想,得虧這是晚上,街上沒人。這要是大白天的地上躺著只青色的狐狸,非叫人撿了去賣大價錢不可。
這玩意稀有,應該是挺值錢的。
她打了個法訣過去,將青狐縮小,撿起來一併掛在腰上。
三隻狐狸,有點兒沉。
慕長離往腰間拍了拍,說:「一會兒隨我回西疆王府,我好好審審你們。
招供招得好呢!就放你們回去。
招供招得不好呢!就把你們烤了吃肉。
我還沒吃過狐狸肉,不知道什麼滋味,正好嘗嘗。」
她美滋滋地回了王府,正值子時。
王府的侍衛想不明白自家王妃是何時出去的,放人進去之後面面相覷,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慕元青早就按照慕長離提前吩咐好的,準備了一隻大籠子。
慕長離把腰間掛件兒摘下來,往籠子裡一扔,然後跟慕元青說:「關門。」
慕元青趕緊把籠子門給關好,芙蓉搬了幾個小板凳,一人發了一個。
眾人就在籠子前面排排坐,坐了片刻,就見籠子裡的三個掛件兒開始變大,開始有動作。
很快地就變成三隻大狐狸,活的,能動的。
慕元青一臉驚訝:「話本子裡總說狐狸精狐狸精的,沒想到還真的有這種東西!」
芙蓉則一臉嫌棄:「不行,活過來之後沒有剛才可愛了,能不能變回去?」
狐狸們聽了很生氣,狠狠地瞪她。
但芙蓉不帶怕的:「瞪我也沒用,你們落到我家二小姐手裡,那就是插翅難飛。要怪只能怪你們自己,一,作惡多端;二,技不如人。」
那隻灰狐狸著急了:「這位姑娘,你能不能放了我們?我們也是替人辦事的,我們也很可憐啊!你行行好把我們給放了吧!我保證帶著我弟弟走得遠遠的,再也不進京城。」
慕元青都聽笑了,「啥意思?不進京城,改在外省禍害人了?」
「不不,到哪都不禍害人,我們找處山林生活,再也不進入人類地界了。」
邊上還有一隻小灰,正是當初化作那少年的狐狸。
此刻聽他姐姐說話了,他也跟著道:「對對,我們再也不闖入人類的生活了,求求你饒了我們吧!我們修行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能化成人身,如果就這麼死了,那之前兩百年的罪豈不是白遭了?姐姐,饒了我們吧!」
慕長離不說話,就托著腮看著它們幾個。
蕭雲州起身進屋,不一會兒手裡拿了件披風出來。
他把慕長離身上已經披涼了的那件摘下來,換上了在屋裡烘得熱乎乎的。
灰狐狸見狀立即道:「其實我們也是有選擇的,我們的原計劃里就沒有西疆王府,因為我們知道九皇子跟王妃夫妻恩愛,所以我們從來沒打過九皇子的主意。
姑娘,不是,王妃!王妃,求您看在我們沒有禍害到您頭上的份兒上,饒我們一命吧!」
慕長離聽得直笑,「當真是因為我與九殿下夫妻恩愛?」
「當真!真得不能再真了!我發誓!」說完,還衝著蕭雲州拋了個媚眼。
但這個媚眼拋完它就後悔了,趕緊把眼睛閉上,恨不能自戳雙目。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習慣了。王妃知道的,我們狐狸天生媚態媚骨,這種事是骨子裡自帶的,改不了。但我真沒有勾引九殿下的意思,請您相信我。」
它一邊說一邊把頭低得更甚,像是這樣做就能表明自己不會再看蕭雲州。
慕元青聽不下去了,他伸手拍拍籠子,「你們不敢接近我姐夫,是因為我姐夫身上煞氣太重,怕衝著你們吧?
行了,別扯那些沒用的,說說你們什麼來頭?為何剝皮放火?
還有這場大風雪,是不是你們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