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離的話讓慕江棋警覺起來,他幾乎立即就向周氏看去。
剛剛聽到了但是沒往心裡放的話,這時候在他心中無限放大。
什麼只有婆婆死了兒媳才能真正當家做主啊之類的,愈發讓他意識到母親的死亡可能不是正常的生老病死,而是另有隱情。
偏偏周氏做賊心虛,目光閃躲,這就更加坐實了慕江棋的猜測。
慕江棋徹底急眼了,衝過去就要把周氏給掐死。
崔媽媽看著他們夫妻二人扭打在一處,無奈地搖了搖頭,再問慕江眠:「這樣的,侯爺當真要納進府里嗎?您不嫌丟人,老夫人是真的嫌丟人啊!」
慕長離卻從另一個角度思考問題:「她能害死一個婆婆,就還能害死第二個婆婆。或許侯爺就是為了她這個技能,才想把人納入府中的。」
「這……」崔媽媽一臉警覺,「侯爺,是這樣嗎?」
慕江眠急了——「你別聽她胡說!本侯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
慕長離勾勾唇角,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對崔媽媽道:「先回去吧!這裡且還得鬧騰一陣子呢!讓祖母該歇著就歇著,不必理會。至於這長寧侯府還能不能待的事,不如明日我接祖母去西疆王府小住,就說被長寧侯氣得待不下去了。如果有人問怎麼氣的,就把他與弟妻有染,還要納弟妻為妾的事給說出去。
剛剛她們不是說了麼,祖母是外人,跟這個家裡的任何人都沒有血緣關係。
長寧侯還試圖讓平縣的人編個瞎話,把我也從這個家裡除名。
那咱們還有什麼可忌諱的,反正丟的是他們慕家的臉,跟咱們沒關係。
明兒我自己改個名,我跟我母親姓榮,我叫榮恨慕,這輩子我和他們姓慕的死磕!」
崔媽媽點點頭,「二小姐說得對,老奴這就回去跟老夫人轉述。」
慕江眠氣得都快爆炸了,他想攔崔媽媽,但偏偏打架的那兩個人動靜實在鬧得太大,拉扯間還撞了他,險些把他們給撞倒。
他氣得大吼——「都給我停手!誰再鬧下去我就砍了他!」
慕江棋被喝住了,當即停了手。
周氏打不過他,被打得鼻青臉腫,坐在地上就開哭。
慕江棋跟慕江眠說:「大哥,我要報官,她謀害我母親,我一定要讓她償命。」
慕江眠真想打死這個貪財的窩囊廢,他告訴慕江棋:「你有證據嗎?當時的證據,你有嗎?或是她肯招供嗎?如果這兩樣都做不到,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你怎麼告?官府怎麼查?你以為是十幾天前發生的事呢?十幾年前的事,就算是殺人,也早就毀屍滅跡。
這天底下沒有人能查得清十幾年前的事,做夢也查不清楚!」
慕長離眯了眯眼睛,她知道慕江眠這話有一多半是說給她聽的。
十幾年前的事情的確不好查,還有怡妃那邊,那都二十年了,更不好查。
可是那又如何呢?就因為不好查便不查了?
絕無這個可能!
慕江棋委屈地哭了,「那我母親就白死了?」
慕江眠翻了翻眼睛,「當初幹什麼來著?人剛沒的時候幹什麼來著?現在翻舊帳,你翻得著嗎?聽說你們當初才認識幾天就成了婚,所以出了那樣的事能怪誰?只能怪你自己認人不清,什麼樣的貨色都往家裡娶!」
慕詩音不幹了——「父親怎麼能這樣說母親?你們可是夫妻啊!」
慕江眠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以為這聲「父親」是叫慕江棋的,可是隨即就反應過來了,這特麼是在叫他的。
他更氣了,「你別叫我父親!我不是你父親!也沒有什麼夫妻,就算要納,那也是個妾!」
慕詩音「嗚嗚」地哭了起來,哭腔裡帶的台詞是:「父親為什麼不認我?」
慕江眠簡直要瘋。
他看嚮慕長離,伸手指向她:「瞅瞅你做的好事!」
這一下慕元青先不幹了:「父親怎能如此顛倒黑白?明明是你自己勾結平縣的人給二姐姐編故事,再讓他們到京城來胡說八道的,怎麼現在反倒賴在我二姐姐頭上了?」
慕長離喝著茶水慢悠悠地把話還了回去:「長寧侯,瞅瞅你做的好事!這大過年的,家裡鬧出這等醜聞,還把祖母給氣著了,你怎麼這麼不孝啊!」
慕江眠臉色鐵青,額上青筋暴起,氣得全身都在打哆嗦。
這一刻他就感覺整個天地都陰暗起來,慕長離像座大山一樣,擋住了他生活里所有的光。
偏偏慕長離還覺得鬧得不夠,她的目光又嚮慕江棋投去。
這個叔叔,每次去扶山村都沒給過原主好臉色,甚至動手打過原主,就因為原主做的飯不合他的胃口,他就把七歲的原主一腳踹開,肆意辱罵。
當年小小的原主因為這一腳,心口疼了半個多月。
後來又有一年夏天,村里連續兩個月沒下一滴雨。
有個算命的說可能是他們村得罪了雨婆,需得開壇做法祭獻童男童女方可讓雨婆降雨。
祭獻就是死,是把童男童女雙手雙腳都捆住,放到火架上活活燒死。
所有的人家都不願意送上自己的孩子,甚至有人揚言如果要捨出去孩子,那他們寧願搬家。反正又不是天下所有地方都乾旱,離開扶山村不就好了,何必搭上孩子的命。
但是這位叔叔不一樣,這位叔叔特別積極的把原主推上前,跟村民們說他家可以貢獻一位童女,你們只要再選出一位童男就可以了。
原主當時嚇得大哭,叔叔就往死里打她,說她不懂事,說她想害死全村人。
後來,是村長覺得這種事情過於愚昧,如果有人報了官就是大事,於是堅決反對。
好在沒過幾天就下雨了,便沒有人再提這件事情。
所以在慕長離心裡,對這個叔叔也是有著極深的恨意的。
她恨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於是她勾勾唇角,看向周氏,開口說道:「先別急著哭。你固然不是個好女人,但他也未必就是個好男人。
我記得叔叔中意扶山村的一名女子,所以他每個月都要往扶山村跑幾次。
有時候他讓我在院子外頭給他放風,我曾勸他不要做這樣的事,不要惹嬸嬸生氣。
但是叔叔說,你嬸嬸那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怨婦,知道了又能如何?敢鬧就打死她。
後來那女子懷孕了,生了個女兒,也不知道嬸嬸有沒有把她們母女給接回平縣去。
說起來那也是慕家的血脈啊,一定得讓人家認祖歸宗。」
周氏炸了!
之前是慕江棋打她,現在變成了她打慕江棋。
雖然在體力上不占優勢,但女人一旦瘋狂起來那也不是鬧著玩的。
再加上還有個慕詩音也一起沖了上去,因為慕長離告訴她,你父親之所以不要你,就是因為他還有別的女兒,他覺得你比不上那個女兒,所以才不想要你。
你們想嫁到侯府,他不過就是順水推舟罷了,到頭來還賺了一萬兩銀子。
這娘倆是真急眼了,拼了命的去打慕江棋,周氏甚至摔碎了一隻碗,用碎掉的瓷片去劃。
慕江眠想叫人拉架,但是秦莊儀及時制止了他,理由是:「平縣的狗咬狗,侯爺就別管了,省得落人話柄,或是最後再有什麼事賴到侯爺頭上。」
慕江眠一想,也是這麼回事,反正三個人打架,其中有兩個是死人,另一個人還坑了侯府一萬兩銀子。這種人那不是打死一個少一個?
於是他往後退了一步,打算看戲。
卻沒想到都這種時候了,慕長離居然還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