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大魚
下一刻，一種空前恐怖的感覺，猛然從穆子容的瞳孔中盪開，洶湧地掃蕩了整座院子。
被邀請參加婚禮的客人們，除了趙晨和那位慕家公子，哪怕是幾近瘋狂的甄凡都移開了視線，不敢接觸那如神似魔的眼神。
畢竟就連「洞玄」真人的「法相」「真身」都不可直視，否則輕則走火入魔、心性大變，重則直接被污染，化為怪物。
更何況歡喜菩薩剛剛可是說過，那柴迅已步入「升玄」境界，有關他的傳聞可能都極為危險，與其對視絕對是找死的行為。
但趙晨卻並選擇了冒險。
一來，從穆子容眼中盪出的氣息雖然本質很高，但其實沒有多少實在的力量，給趙晨的感覺就和「解讀」大道文字時，接觸那些功法「源頭」差不太多……
至少「大日星槎」都沒預警，顯然不將其放在「眼」里。
這也正常，畢竟柴迅已隕落至少千年，哪怕「升玄」存在的痕跡沒那麼容易被徹底抹除，但殘留的力量也不會太強。
二來，夜幕中央「眼睛」睜開前的那股吸引他的預感，也讓趙晨決定「窺探」一下這位柴真君的秘密。
最後，趙晨手裡還有法寶「太始天魔琴」在，其中可是蘊含著最為純正的「魔雲真君」氣息，可比歡喜菩薩附身的那個假貨強多了，在此夢境規則下，大概率不會受到傷害。
當然，趙晨也並非毫無準備，他在與穆子容「對視」之前，就已用出了「大日真錄」內收錄的法術「屏蔽精神污染」，又以「公證」法術對其加強，最後還分出了一半的精神進入了「星槎」，就算防護都被擊穿，也有補救的餘地。
然後，趙晨就看到了一雙盈滿了星光的豎瞳！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
浩瀚、冷漠、瘋狂，還帶著莫名的強大震懾力。
仿佛只是看一眼，便會被拖入一個無比可怕的世界之中！
而一些莫名的信息，也在此時被灌注進入趙晨的靈識中。
「我們生而高貴，是群星的貴族！」
「我們崇拜的是偉大的星神，而不是那虛偽的太陽！」
「我們終究會給這個世界帶去毀滅的命運……」
「找到星神的座駕，那艘穿梭於萬界星海的應許之船！」
「承載完整森羅萬象的載體，是登上星舟的憑證。」
「是魔雲真君取走憑證，欲踏出那一步……」
「啊！！！」
趙晨抱著腦袋，眼眶中流出一行血淚。
在最後的對視中，他看到了一個世界的毀滅、以及魔雲真君從星空墜落！
他靠在身邊的明雪零身上，喘息良久，這才慢慢坐直，揉著太陽穴。
「群星的貴族……是指如今統治『眾星會』的那些妖邪麼？
「這顯然是柴迅的記憶，他加入『眾星會』後，幫魔雲真君盜走了完整『森羅萬象』神通的載體？
「再有，所謂的『應許之船』、『星神座駕』，該不會就是我的『大日星槎』吧？」
剛才的灌輸之中，他得到了不少信息。
比如，如今在「眾星會」占據主導地位的派系並非什麼外來戶鳩占鵲巢，它們其實以「星神」之子自居，雖然被歸類為妖邪，卻沒有人們想像中那麼瘋狂。
或者說，它們只在太陽的問題上瘋狂。
它們既敵視黑日，又不承認現在的大日是星神所化。
而另一個讓人們把它們歸類為妖邪的原因則是，它們一直在努力地毀滅這個世界。
因為在它們的預言中，星神只是遠離了這個世界，並未隕落。
只有等此世界毀滅，應許之船才會出現，載著所謂群星的貴族，去追隨星神的腳步……
但想要登上那艘「星舟」，得需要「憑證」，也就是承載著完整「森羅萬象」神通的載體。
可惜，那憑證被假意加入「眾星會」的柴迅盜走了，還將其送給了「魔雲真君」。
「魔雲真君要那憑證，大概率是藉助其特殊性踏出邁向道君的那一步……
「不得不說，柴迅對魔雲真君是真心愛慕，為了她竟然甘冒奇險進入『眾星會』臥底！
「嗯……柴家的『斗轉星移』神通與『森羅萬象』有不小的聯繫，我記得青顏當初說過，在那個諸侯並起的年代，柴周背後很大可能就是『眾星會』。
「有這份淵源在，他才能在加入對方後不會被懷疑目的。
「但即便如此，他想混到能接觸應許之船憑證的地步，也必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是了，他是藉助『眾星會』的力量成就的『升玄』，這期間必然會被那些所謂『群星的貴族』污染。
「也只有被污染，或者在『眾星會』叫賜福？才會被那些妖邪認為自己人，獲得接觸完整『森羅萬象』神通的機會。
「柴迅應該是有後手才敢這麼做……但污染就是污染，即便一時屏蔽，也不可能摒除。
「而『憑證』丟失後，可想而知那些自稱『群星的貴族』的傢伙們會何等震怒。
「柴迅作為壽元近乎無盡的『升玄』真君會輕易隕落，大概也是因為它們的報復……
「哎，若是魔雲真君成功登臨真君果位，也許還能保住他，可惜魔雲真君自己也因被人阻道，遺憾隕落了。
「甚至還死在柴迅之前，被其目睹……」
趙晨稍微推理一下，便得知了那段歷史的大致真相。
「而這座心界中的遺蹟，大概率是『心光寺』的人幫柴迅修建的。
「畢竟『心光寺』與『眾星會』也是死敵，前者給後者添堵，讓後者找不到柴迅和憑證行蹤太正常了。
「而這處遺蹟還是柴家祖地？那說明，這個竊取『憑證』的計劃很可能在亂世時，在趙宋太祖還活著的時候就開始籌備了。
「嘖，我都有些心疼柴迅了……
「再有，難怪一座『心界』遺蹟出世，心光寺都沒來人……原來它們一直都知道這裡有什麼啊。」
想到這裡，趙晨瞥了眼坐在右側第四排的甄凡，心道：「眾星會」花費那麼大代價將這人快速培養起來，應該就是衝著這處遺蹟來的……目的嘛，很大可能就是取回「憑證」了。
可它們為何不派個更可靠的成員，或者乾脆來個等同於「洞玄」的「魔王」？
甄凡身上有什麼特殊之處嗎？那個所謂的「仇恨」之果？
可那又有什麼用處……
他正疑惑之時，正屋前床榻上的穆子容也也終於起身，用極為彆扭的動作緩慢地走到了歡喜菩薩的身邊。
婚禮的核心儀式也在此時正式開始。
由於只是娶平妻，沒有太多繁瑣的流程，所以兩人很快就在一眾身份各異的客人們的見證下，成為了夫婦——趙晨甚至懷疑歡喜菩薩之所以要當妾，就是為了省略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大流程。
這整個過程異常順利，順利到就連那「穆子容」都仿佛不敢置信，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但他此時已是柴迅，他流淚就等於……
趙晨臉色一變，望向天空。
而慕家公子和蘇寒水等人也同時反應了過來，同樣將視線投向如油畫般的夜幕。
只見星空中的那隻巨眼已完全睜開，大量的「欲望」之水從其內湧出，仿佛天河倒灌而下！
與此同時，歡喜菩薩的臉上卻突然露出一抹陰謀得逞般的笑容。
因為就在這一刻，柴家遺留在宣城的至寶「斗轉星移」突然異動，將整座城市翻轉，讓心界與現實對調！
或者說，處於心界的遺蹟，在這一瞬間與現實重合了。
這本沒有什麼，因為宣城歷史上經歷過許多次這樣的事，可壞就壞在此時「欲望」之水正從星空中傾瀉，若是倒入心界也就罷了，畢竟心界的島嶼本就被「欲望」之海包圍……
但要是落入現實，那可就是徹頭徹尾的災難了！
歡喜菩薩顯然知道除了她邀請的賓客外，暗中還潛藏了不少高人，所以她給大家出了一個難題：
「你們是進入下層夢境禁制呢，還是救援這一城百姓？」
嬌笑的聲音才剛響起，穆子容就抱起歡喜菩薩直衝雲霄，頂著傾瀉的水流鑽入了星空的巨眼內部。
很顯然，歡喜菩薩給柴迅帶來的美夢令他相當滿意。
看到這一幕，那大和尚想都沒想，就同樣飛身而起，化作一道清光跟了進去。
但與他幾乎同時做出反應的慕家公子卻被一條從巨眼中躍出，順流而下的「大魚」擋了下來。
這條大魚有鰭有翼有須有尾，體型龐大，幾乎可以用遮天蔽日來形容。
尤其是它額頭上還長了一隻金色長角，給人極為危險之感。
「五通神的真身？」有著柴姓老者提供情報的慕家公子一眼就認出了其來歷。
這「五通神」雖沒人知其來歷，但它巔峰時修為不會遜色於眼下的慕家公子。
雖然這條魚只能算是夢中投影，但實力卻也有原版的八九分了。
它在此時被放出來，顯然是為了阻攔慕家公子這樣不在乎宣城百姓的人跟進去的。
而看到它，孟思誠幾人臉色都有些難看，畢竟這樣一條「大魚」守門，他們根本不可能離開這個夢境，進入下一關。
就算是慕家公子，此時也蹙起眉毛。
他雖然不懼這大魚，但想要擊敗它卻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功的。
只有趙晨知道這五通神實際上沒看起來那麼強，用一句「外強中乾」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一來，『金匱五通匙』這一它力量的源頭已被我收服，哪怕有夢境力量加持，它也絕不會有現在表現出來的水準。
「二來，就算是夢境加持的力量，它也因為之前明紅月的『搶食』而損失了一半。
「再加上五通神殘靈附體的林風還在……」
趙晨剛想到這裡，就看到坐在第四排的甄凡以極快的速度向自己沖了過來。
甄凡這時候顯然已經從「情緒」缺失的負面狀態里恢復了過來，並第一時間選擇和趙晨拼命。
喂喂，「眾星會」拿出那麼多寶貝讓你換取「理性」輔助你增強實力，結果你卻只想著對付我？
任務不管了？斗轉星移載體不要了？
而且你一個「銃士」玩近身，是徹底瘋了嗎？
趙晨眼睛微眯，接著傳音給明雪零，讓她救援自己時故意慢上半拍，給甄凡創造機會。
明雪零聞言雖不知趙晨為何這麼做，卻選擇相信他。
而另一邊的甄凡卻不是真「瘋」了，而是他知道「計都羅睺彈」對於趙晨用處不大，所以選擇了他所會的另一種神通「羅睺殺生劍」。
純黑色的長劍從甄凡手腕處延伸開來，化作了一柄沒有實體的利劍，直刺向趙晨胸膛。
這一劍同樣不斬人的實體，而是專門壞人心性道行。
面對這個層次的刺殺，趙晨雖不見得多害怕，但卻依然開啟了「兩儀道袍」的五品神通「水火雙翼」，在「險險」躲過一劫的同時，「慌不擇路」地向空中飛去，並快速接近了「大魚」。
就在下方眾人大部分都覺得這個趙宋後裔完了時，那「大魚」不但理都沒理趙晨，甚至還捨棄了繼續蹲守「洞口」的職責，徑直向XC市區飛去。
而趙晨也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輕鬆地進入了巨眼內。
這當然不是巧合，而是趙晨通過「星槎」聯繫到了自己的手下林風。
這回他沒再隱藏自己的存在，反而直接給了林風一個任務，讓他在特定的地點舉行儀式，請求「金匱五通匙」的虛影降臨。
儀式很順利，「金匱五通匙」虛影成功降臨，並幫林風徹底「激活」了他精神中那個殘魂的氣息。
而無論是「金匱五通匙」還是「殘魂」都是五通神極度渴望的東西，它自然舍了趙晨和職責，來尋林風。
然而，它那遮天蔽日的身影才剛出現在「顛倒」後的現實世界，一根金紅相間的棍子就突兀來襲，直接洞穿了它的身體！
法寶—盤龍棍！
等在這裡催動法寶的人，自然是趙晨一早就安排好的鄭青顏、燕紅霞、秀凌一行。
林風之所以選擇在這裡舉行儀式，也是有將五通神引入埋伏圈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