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各自
蘇寒水，這位宣城悅來客棧的掌柜三十出頭，其人身高七尺，面相粗看上去極為和氣，但仔細觀察，卻又給人凌厲之感。
趙晨與這位「三頭劍客」的會面還算順利，雙方都沒有提出過分的要求，只約定在今晚最大變故到來時能相互援手。
值得一提的是，在趙晨外出調查籠罩宣城那股力量本質的時候，蘇寒水蘇大掌柜也同樣在嘗試自救。
但很可惜，無論是試圖發電報，還是用千里傳音類的法術，他都沒有成功。
並非這些方法失效，而是只要生起想要向外傳遞消息的念頭，立刻就會被那股「魅惑」力量干涉，最後不了了之。
哪怕是用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緊急暗語，都無法繞過……
「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宣城即將到來的這場災劫絕對和穆家有關！
「因為我之前讓人去聯繫穆家，得到的結果卻是婚禮照舊，且必須參加的回信。」蘇寒水如是說道。
聞言，趙晨微微頷首，並不覺得奇怪。
畢竟關於這一點，他其實早就猜到，現在無非是又多了一個證據而已。
「必須參加嗎？」趙晨勾起嘴角道，「看來想要躲過那場婚禮都不太可能啊。」
明雪零也默默點頭：「婚禮，很可能是這場變故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掃了眼面色凝重的蘇寒水，故意詢問道，「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提前攻破穆家？」
雖然她很清楚這恐怕極為困難，甚至不太可能，但蘇寒水卻聽得臉色微變，因為他來找明雪零和趙晨聯盟，最初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但不知為何忘記了。
「也只有我們兩個現在還能生起這個念頭吧？」趙晨輕笑一聲，繼而搖頭道，「我早上出去，第一站就是去了穆家，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別說蘇寒水，就連沒什麼表情的明雪零都流露出一絲好奇之色。
「穆家宅邸徹底消失了……不單單是字面意思上的消失，是沒有一個人記得那裡曾經出現過穆家，甚至宅邸所在的地皮都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趙晨用平靜的口吻，說著近乎恐怖故事一般的事實，「若非郡志和一些地圖上依舊沒有改變，我都無法確定穆家是否真的存在過。」
對於這番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蘇寒水有些不信，下意識望向明雪零，畢竟相比於趙晨這個法力境界的小年輕，神通顯然更令人信服。
但他心裡卻也在打鼓，因為關於穆家宅邸的信息，他的記憶里赫然是缺失的！
這對於一個在宣城經營多年的客棧掌柜來說完全不可想像……他怎麼會不去了解本地豪強家的具體位置？
而明雪零對於趙晨的話卻感到莫名熟悉，遲疑地道：「這樣的描述，就好像……」
「就好像『歷史迷霧』對吧？」趙晨接上話茬道，「我也有這樣的猜測。」
明雪零沉默了幾秒，方才開啟嘴唇，補充道：「其實如果『洞玄』第二境的真人修成了『法域』，並以『法域』籠罩一地，篡改其內天地法則的話，也能達到類似效果。」
「法域」又稱「神通域」，乃是修士自身對於法則、權柄理解掌握的集中體現，是修士內天地侵蝕現實的初步成果，同時也是「升玄」真君才能開闢出的「福地」之雛形。
「相比於面對一位頂尖的『洞玄』真人，我其實更願意去處理『歷史迷霧』……」對此，趙晨只能聳聳肩。
事實上，「歷史迷霧」的可能性有，但並不大，畢竟人們只是忘了穆家宅邸所在，而不是忘了穆家那些神通宗師，不是嗎？
也正是猜到隱藏在穆家背後的黑手可能是「洞玄」巔峰層次的高人，趙晨才沒有想著直接去解決問題根源……當然，找不到也是原因之一。
後面這幾句，趙晨和明雪零是用傳音完成的，他們倆倒不是想刻意瞞著蘇寒水，而是擔心嚇著對方。
畢竟這位「三頭劍客」可不像明雪零一樣是人形傀儡出身，也不像趙晨這般見過多位「洞玄」真人，甚至連「升玄」真君都有過交集。
……
宣城城郊的一條與大河聯通的溪流上，伴隨著一個巨大的氣泡冒出並破碎，身著一襲武士勁裝的鄭青顏便飄然而至。
她腳踩水面，一步一步走上了溪邊的土路。
在接到本體轉來的傳訊後，她就放下了手頭的任務，依靠大夏的「水系」，以「美神之夢」神通快速穿梭，終於在太陽落山前抵達了宣城外圍。
鄭青顏其實想直接在城區的河邊現身的，但她的「美神之夢」神通表面上雖是依靠「水系」，但實際上是讓泡沫在「心界」移動，而「宣城」此時所對應的「心界」卻被一個巨大的島嶼占據。
而那「島嶼」外圍還有著數層禁制，根本無法靠近。
「那就是二郎所說的，被偏轉來的『遺蹟』嗎？沒有『門』，想要尋找進去的道路果然很難。」鄭青顏臉色嚴肅地屈指掐算，半晌後才無聲自語道，「而且整個宣城也有沉入『心界』的趨勢……不，似乎不是宣城『下沉』，而是那處『心界遺蹟』在逐漸與現實里的宣城重疊！
「但照現在的速度，恐怕得十天半個月才能真正完成……晚上的那場『婚禮』的目的是加速這一過程嗎？
「但原理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思索良久，鄭青顏又放出神識仔細感應起不遠處的宣城城區，最後嘆息道：「在外面完全感覺不到二郎所說的『魅惑』力量，這布置還真是精巧……」
她斟酌了一番後，決定暫時不進入宣城，而是留在外面擔任「外援」。
「二郎身邊不缺上品神通，我進去了也於事無補，反而一起陷了進去……
「而且，我還得接應一下真正對破局有幫助的那件物品到來。」
……
宣城南城城郊與城區的結合部，「太虛心劍」孟思誠剛跨過一條無形的界限，心中就陡然一驚。
他回望來時的路，卻發現想要退回已是千難萬難，哪怕以他在「心靈」領域的造詣，也很難斬斷那股子留在此地的「執念」。
「原來如此……這是我孟家『魅心惑魔大陣』的一部分禁制衍化而來，那從正氣堂逃走的邪魔神念果然在這裡……沒想到她在被鎮壓時，還反向參悟了我孟家大陣的精髓。
「這禁制雖然出自我孟家，但力量的源頭卻不明，所以以我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擺脫。
「看來得想辦法找到那邪魔神念所在……」
孟思誠剛想到這裡，一封信紙就隨風飛來，不偏不倚地落入了他的手中。
那信紙樣式老舊，但卻用極為鮮亮的紅色顏料寫了兩個醒目的文字——請柬。
「請柬？」孟思誠眼睛微眯，似乎猜到了什麼，原本嚴肅的臉色也突然垮了下來，獨自喃喃道：
「二十四叔的法寶果然沒有那麼好拿……
「而且大伯騙人，那妖邪神念哪裡是只有上品神通實力！」
……
心界，偏移到宣城的心靈島嶼外圍。
一位氣質極佳的中年人立於心靈島嶼之間那無盡的「欲望海水」上，他盯著仿佛被一層層「蛋殼」包裹住的巨大浮島，似乎在尋找著進入的道路。
「前面幾層禁制也就罷了，我有把握在短時間內突破……
「但那最後一層，卻是除了少數有資格之人可以順利通過外，很難闖過。
「歡喜菩薩的神念布置這麼大的陣勢，也是想用取巧的手段騙過那層『星空』吧？
「不過，這心靈島嶼里到底藏著什麼，竟然能讓那位菩薩如此覬覦……
「而『三官娘娘』又為何非要給我那樣一個任務？」
這中年人正是孟思誠的大伯，世家孟家的洞玄真人，「詩劍仙」孟子車。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也就是「天庭」組織的「玄武執明神君」。
心中雖然疑惑，但「三官娘娘」實在給的太多，且攝於對方強大的實力，孟子車也不敢反悔，只得戴上「玄武」面具，化作流光投入了心靈島嶼外圍的禁制內隱藏了起來。
……
一片類似無憂谷的空間內，楚雲墨咬緊牙關，依靠著自己背後長出的一對仙鶴羽翼，快速閃避著不遠處魔威滔天的「大師兄」所施放的神通。
蒼白的魔手，血色的劍氣，陰森的鬼霧不斷襲來，讓她漸漸難以招架，落入了絕境。
就在她面露決絕之色，準備用出搏命手段的時候，卻看到林風師兄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大師兄」的身後，繼而甩出一枚銅錢。
那銅錢迎風便長，很快就用中間的方孔將「大師兄」困住。
緊接著，林風取出一柄銅錢製成的長劍，徑直將「大師兄」梟首！
而隨著林風做完這些，四周的景象竟快速破碎，如玻璃般破碎，「哐啷」一聲後，他們二人已經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大廳內。
楚雲墨快步跑到林風身邊，似乎只有這樣才安全。
她呼出一口濁氣，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林師兄，剛才那是？」
楚雲墨只記得自己跟著師兄進入了一道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大門，然後便落入了「大師兄」的追殺。
「第一道禁制是我們自己的噩夢……只有脫出噩夢，才能過關。」林風對這裡似乎很熟悉，簡單解釋了一句。
他看著有些惴惴不安的楚雲墨，又提點道，「你沒有在夢裡保持清醒的經驗，被其所迷很正常。
「實際上，正常情況下，在我們的夢裡，我們自己才是最強大的。」
楚雲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又好奇地問道：「那不正常的情況呢？」
聞言，林風沉默了幾息，最終嘆道：「我們馬上就要見到了。」
第二層禁制所對應的，就是一個相當不正常的夢！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有些休整時間，而且通過第一層禁制後，還能從這裡任意取走一件寶物。」
說著，林風指了指這片空曠的大廳，繼續道：「隨意走走，你心裡最想要的東西，如果這裡有，那你就會遇到……如果這裡沒有，那就會隨機碰到一件你合用的東西。」
……
同樣在第一層禁制里，尾隨林風和楚雲墨進入的老者卻是陷入了苦戰，因為他的噩夢正是那位令他怕的要死的白衣公子。
老者連站在對方面前都感覺到窒息，更遑論動手！
所以，剛一踏入禁制，他就陷入了死局。
就在他跪地求饒，但「公子」卻依舊緩緩向他走來之際，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廢物！」
隨著這個聲音響起，一輛造型豪華的馬車破空而至，那位夢中的「公子」於剎那間就灰飛煙滅了。
老者這才醒悟自己是在做夢，但他還沒從恍惚中恢復過來，整個人就已經來到了馬車的車廂內，而公子正居高臨下，冷漠地看著他。
本就跪在地面的老者當即將額頭貼住車廂的地板：「老奴無能，請公子贖罪。」
「你確實無能，連兩個法力境的小輩都不如！」白衣公子先是冷哼一聲，隨即直言道，「不過你有個好出身，作為柴家後裔，你其實已經被這處遺蹟優待，而後續的幾重禁制也需要伱的身份，否則我早就放任你沉淪在夢裡了。」
這話雖然羞辱意味很濃，但老者卻反而鬆了口氣，畢竟自己還有用，就不會被公子隨意處置。
「多謝公子相救。」老者再次行了大禮，待起身之際，卻發現對面公子的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信紙。
「婚禮請柬？」
……
宣城，北區。
趙晨和明雪零在和「三頭劍客」蘇寒水訂立了守望互助的盟約後，又拜訪了郡守府供奉陳尚。
但可惜的是，這位「五禽老人」自恃神通身份，又肩負保護郡守的職責，並不願意和趙晨聯手。
而且與蘇寒水不同，這位神通宗師沒有收到穆家的婚禮請帖。
對此，趙晨只能遺憾告辭，接著和明雪零一起來到了與郡守府只相隔三條街道的歡喜寶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