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唐
說實話，在判斷出燕紅霞可能因夜間趕路遭遇「詭異」，丟失了靈魂後，黃館主已經對她能平安歸來不抱希望了。
畢竟「神通」之下的人陷入「詭域」，能靠自己破解脫出的萬中無一。
與其寄希望於燕紅霞能找到「生路」，不如祈禱有神通宗師路過更為靠譜。
他昨夜沒有把這番話全說出口，也是為了照顧徒弟的感情。
而經過這一夜，想來傻徒弟也接受了現實，所以黃館主才過來和其商討一下善後的事。
——燕紅霞可是從七品道官，又是李家之人，她莫名其妙丟了靈魂，如果不能撇清關係，麻煩可就大了。
可誰想，黃館主剛醞釀好感情，就發現「奇蹟」真的出現，燕紅霞的靈魂竟然完好地回來了！
幸虧昨夜沒把話說死……黃館主放開為燕紅霞診脈的手，邊慶幸，邊斟酌開口道：
「紅霞丫頭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她的靈魂似乎被一股本質很高的力量侵染，與身體有了隔閡，所以才遲遲不醒……」
黃館主雖然法力被廢，但本身的靈魂早已發生過蛻變，所以能發現趙晨目前還無法察覺的東西。
他看了徒弟一眼，笑著安慰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這丫頭吉人天相，連『詭域』那麼危險的地方都能闖出來，些許無根無源的污染早晚會被她自身的法力清理乾淨。
「據我估算，她一周內就能自行醒來……
「如果到玉門後找其他法力高人甚至神通宗師幫忙，可能會更快！」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然後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地道：「但我不建議你那麼做。」
聞言，趙晨心中一動，有了些許猜測，但表面上還是「疑惑」地問道：「為什麼？」
黃顯鈞捋了下鬍鬚，神色凝重地道：「紅霞丫頭既然冒險於夜間趕路，很大可能是發現了什麼驚人的秘密或遭遇了她這個法力修士都無法解決的危險……
「無論是哪一個，都說明她此時已深陷『漩渦』，貿然暴露她的行蹤，既是對她不負責，也會給我們帶來極大的危險。
「不如等她醒來後，由她自己判斷該去哪裡求援……在那之前，就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她藏於你這裡了。
「好在你昨夜行事謹慎，將她搬回你船艙時，就連我都沒發現。」
說到最後，黃顯鈞笑眯眯地打量了徒弟幾眼，顯然猜到他可能有「隱身」能力的法器，但沒有點破。
畢竟徒弟似乎和燕紅霞關係很好，誰知道那丫頭給了他多少好東西。
趙晨對師傅眼神里的意思心知肚明，但他也沒解釋的意思，任由師傅腦補，只若有所思地道：「您的意思是……李家或者道官署可能並不可信？」
他其實也不想將燕紅霞那麼快交出去，倒不是捨不得「雙修」的好處，而是燕紅霞的法力已在自己「五仙中靈真氣」的溫養下發生了蛻變，如果這時候有李家修士探查，必然會被發現端倪。
到時候怕是連自己也要暴露出來。
他雖然有和李家修士「雙修」的想法，但可不想當個「公共法力質量提升器」。
「不不不，我可沒那麼說……」黃顯鈞趕緊擺擺手，「我的意思是，我們並不知道紅霞丫頭在李家或道官署的人緣如何，萬一遇到和她有過節的人經手豈不是害了她？
「而且那樣一來，我們也可能有麻煩。
「如果要先調查清楚，那恐怕要好幾天時間，紅霞丫頭自己都能醒過來了。」
黃師傅分析得頭頭是道，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句話：他怕麻煩！
畢竟就這麼把一位昏迷不醒的道官送回去，無論是李家還是道官署都會把他們強留下來質詢的。
而且天知道燕紅霞是因為什麼深夜出逃，要是背後之人覺得他們也因此知道了什麼來滅口，那多冤枉？
反正燕紅霞也「睡」不了多久，不如等她醒了再說。
黃師傅的想法和趙晨不謀而合，他身上秘密更多，自然也不想惹麻煩，於是在假裝思索了一番後就應了下來。
天色大亮後，隨著昨夜下船去找樂子的船員和武館弟子陸續回來，「冰泉號」也在汽笛聲中拔錨起航，向著玉門郡城駛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一股黑色妖風從空中刮過。
其先是在金嘉縣城上空的雲層里飛了幾圈，然後又落入縣城的西區，現出了一個黑袍罩身的高大漢子。
——由於玉門一帶日光毒烈，用袍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很多，這麼穿搭倒是並不顯得扎眼。
這高大漢子自然是「四凶堂」的所謂「虎」大人，他在天剛亮後，就駕馭黑風追蹤至此。
「氣息到這裡完全消失了……
「燕紅霞果然是遭遇『詭異』了吧？畢竟我在她身上留了『詭異』最喜歡的氣息，她就算白日裡都可能遇『詭』，更何況是夜間趕路時！
「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得傳信給在郡城辦事的『熊』和『鱷魚』，讓他們這幾天派人盯緊道官署和李家駐地。
「另外，正好讓他們匯報一下方虛子當初賣出去的那幾件遺蹟物品追回了多少。」
心中計議一定，「虎」就再次架起黑色妖風騰空而起，絲毫沒有掩飾，反正剛才在空中探查時也瞞不過有心人，畢竟他這黑風在青天白日裡實在太過顯眼了。
縣城內，有見識廣博的修士和武者見到這一幕，忍不住喃喃道：
「接地黑風橫大漠，倒傾瀚海瀉狂沙。
「是玉門人傑榜第十位的黑風堡堡主，『狂沙』謝伯都。」
……
「冰泉號」的甲板上，趙晨劍光遊走，穿梭在十幾個壯漢之間，初時還算遊刃有餘，屢屢在擊中目標後全身而退。
但等到那十幾個人組成陣勢，壓縮了他活動的空間後，就再難以施展開手腳，甚至一個不慎就被擒抱住，失去了戰鬥力。
「我輸了。」趙晨收劍後，對指揮著這十幾個壯漢的展叔抱拳道。
他們顯然是在陪趙晨進行實戰訓練。
「不，如果是真的生死戰，在我們合圍前，少爺您就已經能斬殺幾人突出圍困了……是我們輸了才對。」趙展卻搖搖頭，嚴肅地道。
趙晨則笑了笑道：「如果是生死戰，我這會兒怕是已經被幾輪齊射打成篩子了。」
這些人訓練有素，且配合默契，自己靈覺映照周身一丈的情況下都沒找到機會各個擊破，顯然是演練過某種針對真氣武者的陣法。
和他們對練，自己的身法劍法都提升迅速。
就是不知道全力展現「五仙中靈真氣」神異的話，能否對這些人造成影響？
也許第一次可以……
在趙晨思索的時候，一直在旁邊隨口進行指點的黃師傅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他許久，方才開口道：「看你剛才的應對，靈魂力量怕是不低……你的靈覺能映照於身外了吧？」
「師傅慧眼如炬！」趙晨點點頭，並沒隱瞞，主要是也瞞不住，所以直接道，「弟子在成就真氣時就打通了十二正經。」
「呵，我猜也是如此……」黃師傅對他眨眨眼，揶揄地笑了笑，道，「紅霞那丫頭到底給了你什麼築基靈物……該不會是她和你雙修，把她自己的真元渡給你了吧？」
某種意義上，您似乎猜對了……想歸這麼想，但表面上趙晨還是露出無奈的表情道：「師傅，別開玩笑了。」
「好了，我不說……反正我也不想管你們年輕人的事，只是為師以過來人的經驗，還是勸你坦率一點，畢竟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莫待無花空折枝』嘛！」黃師傅打趣的同時，不知回想起什麼，臉上也有了些許遺憾之色。
但這時候，趙晨卻沒再理會師傅可能存在的「故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句「莫待無花空折枝」吸引了過去。
這是他上輩子那個世界的詩歌，怎麼會在這裡也有流傳？
再加上師傅來自「禹王宗」，以及這個世界的文字和他上輩子的漢字極為相似……趙晨原本就對此有諸多猜測，現在更是疑竇叢生，於是試探著問道：「師傅，您知道大唐嗎？」
「當然知道，我剛才念的不就是唐詩？」黃師傅斜了他一眼，又叮囑道，「大唐就是上古那個朝代的名稱，但關於大唐的事情，唐莊宗之前的了解一些無妨，但之後的就不要深究……
「當然，你應該也接觸不到。」
唐莊宗……李存勖？作為考古學研究生，趙晨腦海中立刻閃過這個名字，不由得好奇地問道：「師傅，歷史而已，為什麼接觸不到？」
「我們這個世界的史書，從《春秋》，《史記》，《漢書》……到最後的《舊唐書》都擺在各地圖書館，可以隨便借閱，我『禹王宗』祖師就是感《史記》里記載的禹王功德，才開創的『禹王法身』……但莊宗之後的歷史，這不知是一萬年還是兩三萬年的時間裡，卻只有三段話，其餘完全不知。」
「哪三段話？」趙晨好奇地追問道。
「同光二年，甲申天變，妖邪首現於人間，生靈塗炭。
「太初道君崑崙傳道，世間始見修行之法，莊宗兄弟修成神通，鎮壓妖邪，掃清寰宇，再續大唐。
「上古末年，大唐安東都護府消失，妖邪占據浩瀚大海；崑崙九脈連帶西域百國失蹤，化作無盡荒漠，天下大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