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洞天驚變（二合一）
無憂洞天，厲陽。
這座在月前還繁華無比，內外五重城牆的大涼國都，此時已變得破敗不堪。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凋零，青黑色的屍體隨處可見，在點點血色雨水的沖刷下，顯得愈發悲涼。
往日熙熙攘攘的南城區，如今只剩下七座高大的擂台還矗立在那裡，而星布於擂台周邊的酒樓、賭坊、茶社則大半坍塌，哪怕還保存完好的幾座也變得一片蕭瑟，再無人聲。
而曾經人來人往，有著眾多學子講演的市場區，此刻也再無喧囂，只剩下與碎肉、血漬，以及各種腌臢之物混合在一起的泥土……觸目驚心！
市場區不遠處，是原本隸屬於左道二派「擎天劍派」和「玄海派」的宅院，在那場驚天變故前，「擎天劍」易靈霄和「碧波仙子」伊珊兩位宗師就住居住於這裡。
而此時，在宅院內一座尚沒有完全破碎的隱匿陣法裡，正藏著三個少年。
他們雖然衣著破舊，滿是污垢，但衣物材質卻很名貴，顯然曾經身份不俗。
三個少年藏於陣法內，一動不動地盯著從院外走入的一頭身長一丈有餘，似貓非貓，似犬非犬的怪物。
那怪物沒有皮毛，血肉完全裸露於外，身上長滿了各種大小不一的肉瘤，看起來既駭人又噁心。
它流著口水在院子裡繞了幾圈，似乎在尋找著什麼，卻始終都找不到。
三位少年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深知這種怪物的兇殘，許多真氣境、煉竅境的好手都不是其對手，他們曾經十人圍攻一隻，最終付出了四人死亡，三人重傷的結果，才最終將之殺死。
而那時候，他們手裡還有利器，還有護身的「符籙」……
可現在，利器早已卷刃，符籙也都消耗殆盡。
三位少年只盼著這怪物趕緊離開。
但事與願違，或許是三人之前外出尋找食物時留下了太多的氣息，那怪物竟然一點點地向著隱匿法陣的陣眼處走來。
見此，三人里最年長的林青滿臉絕望，但他旋即握緊了手裡的斷刀，目光漸漸堅定起來。
他要主動出去吸引那怪物的注意力，為身邊更年輕的兩位同伴爭取到活路。
一念至此，他用另一隻手摟了一下已經六神無主的兩位兄弟，然後運轉輕功，一躍而起。
與此同時，他揮動手裡的斷刀，直斬向那怪物的後脖頸……根據之前的經驗，只有那裡算得上是怪物的要害。
這一刀決絕，果敢，一往無回，氣勢達到了巔峰，可以說是林青平生最強的一擊，他甚至還模仿了自己的「偶像」，「赤血修羅」趙晨公子的絕招，讓斷刀上覆蓋了一層「刀氣」。
但可惜的是，即便林青已出全力，也依舊與眼前的噁心怪物有著極大的差距。
對方完全不受他氣勢影響，只是輕輕一個跳步，就躲開了這一刀，緊接著用隱隱可以看見白骨的尾巴一掃，林青就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院牆上。
僅這一下，林青就已被重創，他感覺到自己的肋骨斷裂，倒插進胃裡，接著便喉頭一甜，噴了口血。
隱藏在法陣里的另外兩位少年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顧地從陣眼裡跑出，一個持著匕首擋在林青身前，另一個則手忙腳亂地取出了一枚丹藥。
看到他們，林青忍不住罵出聲道：「你們怎麼出來了？！」
這下子誰都活不了了。
「青哥，我們怎麼能為了自己活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更何況……這畜生肯定已經發現了我們的氣息，藏不住的。」給他餵下丹藥的少年抹著眼淚道。
而持著匕首與怪物對峙的少年也再不去管會不會引來更多怪物，大聲道：「這世道，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
「反正以我們的實力，根本逃不出京城！
「不如和這怪物拼了，臨死也拉它墊背。」
他說話時滿臉猙獰狠戾之色，顯然這幾天憋屈得狠了。
服下丹藥的林青知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於是強撐著站起身，大笑道：「哈哈！好……那我們三人今天就和這畜生……」
說到這裡，林青忽然發現了些許不對，因為那沒有皮毛的怪物到現在都沒有攻過來不提，看著他們三人的眼神里還有了畏懼之色。
畏懼？這東西的實力遠超我們，為什麼會畏懼？
就在驚訝、困惑等等情緒湧上林青心頭之時，一道似火似雷的紅光卻突然越過他的頭頂，以極快的速度命中了那頭怪物的身體。
剎那間，沖天火柱騰起，怪物全身火光，悽厲哀嚎起來。
它不斷打滾，試圖滅掉身上的火焰，但卻無濟於事，僅僅兩息後，這頭可怕的怪物就化作了飛灰，被血色雨水帶落地面，融入了泥土裡。
包括林青在內的三個少年見到這樣的場景，都陷入了恍惚之中，那個肆虐附近幾個街區，殺人無算，帶來噩夢與絕望的肉瘤怪物就這樣被一道火光燒成了灰？
不知為什麼，三位少年此時心裡突然變得空蕩蕩的，並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腦海里更多的反而是「空白」。
終於，最年長的林青找回了思緒，向後望去，然後便看到了那個曾單劍獨銃，殺得三大正宗弟子不敢阻攔的身影，看到了那個在皇陵鬥法峰上，一路高歌猛進，最後力挫聖靈宗宗主，活捉「牛鬼」的身影——
「赤血修羅」趙晨！
不是傳聞他和女帝進入陵寢後，再也沒能出來嗎？
怎麼會出現在此？
當初他們十餘少年追隨對方，護送呂先生進京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可現在對方風采依舊，而少年們卻只剩下自己三人了……
而此時的趙晨其實也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曾經繁華的厲陽城怎麼會變成了這般末日場景。
說起來，他被那「菩薩畫像」吸入後，就降臨到了皇宮的延福殿裡。
但菲夢又一次不在身邊不說，宮中還早已成為各種怪物的巢穴！
其中法力、罡煞層次的不少於百隻，甚至有一個神通實力的……
趙晨是憑藉著虛假的五品籙位加持，運用新入手的神通法器「小五行混元火雷珠」的威能才從宮裡一路殺出，然後在城內各處搜尋活人的蹤跡，最後被林青和怪物交戰的動靜吸引了過來。
他現在急需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明明他在進入任務前，還能通過「大日星槎」隱隱感應到「所有權」在自己手裡的那位「陰靈聖女」孔琳的存在。
但在進來後，卻失去了對方的「蹤跡」，仿佛那位聖女已然「死」去。
甚至想強行「賣」掉她都辦不到了。
趙晨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從他手裡搶奪「所有權」的情況。
好在，這偌大的京城內雖然遍地死屍，但還是有活人存在的……而且好像還是自己認識的人。
趙晨看眼前的三個少年有些眼熟，仔細辨認了一下，訝然道：「林青、林琅、周辰？」
這才一個月沒見，原本意氣風發、玉樹臨風的少年郎，怎麼搞成了這幅模樣？
「見過公子，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林青這會兒已反應過來，忍著傷痛行禮道。
不提以往對這位「赤血修羅」的憧憬和崇拜，對方現在可是他們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自然要禮數周到。
另外兩位少年也同樣「清醒」了過來，就要大禮拜下。
趙晨卻擺擺手，以借來的法力真元將他們托起。
不是他覺得不該受這一禮，而是現在不是時候……因為剛剛那一道「赤炎流火雷」神通，附近的怪物雖然都不敢靠近，但宮裡那個神通層次的妖物卻是正在往這邊趕來。
趙晨皺了皺眉，此界有「禁飛」規則，除了飛行神通還能將就用外，飛行類法術全都失去了效果。
而靠兩條腿，他雖然憑藉「神行咒」也能跑的過怪物，但奈何現在卻多了三個拖油瓶……
他可不想身上掛滿「大漢」。
「不過，飛行法術不能用，但純靠物理驅動的飛行器是沒問題的……畢竟那玩意兒只是在構成時需要法力，飛行反而不用，不會觸犯此界禁止的規則。」
一念至此，趙晨立刻從儲物袋裡掏出大批的金屬材料，緊接著運轉起從燕三俠那裡學來的軍方法術「飛虎神鷹」。
煉竅修士使用法術本來頗為麻煩，需要掐訣念咒不提，有些甚至要舉行儀式或者設立法壇，但有著虛假籙位加持，還能用「紫光指環」借取他人法力的趙晨卻是不用那麼麻煩。
雖然沒法像「本命法術」那樣念動而施，但需要準備的時間也大大縮減，僅僅十幾秒後，他就完成了「飛虎神鷹」法術，以那些零件構造出了一架雙發螺旋槳飛機。
這是軍方研發的「神鷹」一型飛行器，但因為不夠靈活，且速度、里程都無法和飛行法術相提並論，所以在大夏那邊並不實用，只能用在一些特定的場合。
但在這個禁飛行法術的洞天裡，倒是剛剛好。
將一塊「暖陽木」塞入發動機的動力艙，趙晨便讓三位已然目瞪口呆的少年爬上飛機，擠在後排的火力手座位，而他自己則坐入駕駛艙，開始滑行起飛。
在那神通妖物磨磨蹭蹭地趕到之前，趙晨已駕駛著飛機沖天而起，爬上了雲霄。
那妖物見此，只對著天空嘶吼幾聲，便又慢吞吞地返回了皇宮內……它其實也不想招惹趙晨，將對方趕出自己的地盤就很令它滿意了。
無憂洞天的面積和大夏那邊的甘州差不多，只有六府之地，所以不久後趙晨四人就離開了原本最為繁華，現在卻遍地怪物的中州府，進入了天南府的地域。
到了這裡，天空中飄落的血雨終於不見，地面上雖然依舊荒涼，但好歹沒有太多怪物了。
於是，趙晨找了個平坦的河岸降落，然後收了法術，讓飛行器重新變回了一堆材料。
而這時候，天色也漸漸暗淡了下來，趙晨順手用沒用完的「暖陽木」生起了一堆火，這才取出自帶的泰西麵包烤了烤，遞給了三個少年。
——他早就看出三位餓得狠了。
嗅著久違的食物香味，林青三人下意識咽了口口水，然後便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
「不用急，還有很多……」趙晨又取出了一些麵包放到火堆上方，然後才邊烤邊詢問道，「此時距離比武大會過了多久？」
驟然聽到問話，專心吃東西的林青差點噎住，還是趴到河邊灌了口水後才稍稍緩解，回答道：「具體我也沒數過，但應該已經一月有餘。」
這和外面的時間流逝差不多啊……當然，也可能是我們就進入了這個時間點……
趙晨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繼續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京城和中州府怎麼會變成怪物的樂園？」
「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變故……但那一日比武大會後，我們這些去觀戰的武林中人剛回到京城內，就看到擎天劍、碧波仙子、明教法王、血神宗主幾位宗師帶著門人弟子狼狽地逃了回來。
「他們沒有過多停留，只傳音全城，讓大家儘快離開中州府，接著便匆忙撤走。
「因為女帝和太皇太后都沒有回來，當時京中亂了一陣子，但很快又被法力高手們彈壓下來……
「我們和許多武林中人一樣，仗著有武藝在身，沒有聽從宗師們的勸誡，還想留下來觀望。
「結果，當天夜裡天空就下起了血雨，普通人沾上一點就有可能染上怪病，並最終化為失去神智的怪物。
「嗯，反倒是『贖罪子』們對這血雨抵抗力頗強，染病者甚少……所以一開始大家都說這是『贖罪子』們在進行報復！」
所謂「贖罪子」，就是洞天裡三大正宗為了得到足夠的修行材料，數百年來以訂立的「制度」所殺死的，宛如「牲畜」一般的普通人。
這些人積攢起的怨氣被太皇太后生下的妖邪利用，要用來污染這洞天世界。
只是在上次任務的最後，被趙晨和祁菲夢聯合洞天內殘存的兩位真人予以了阻止。
現在看來，阻止雖然阻止了，但似乎並不算太成功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