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真實（二合一）
錦官城，薛家樓頂層包間。
肖若雲走到窗前，俯視著夜晚街道兩側的點點燈光，精神逐漸放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周大哥？」肖若雲輕巧轉身，微笑問道。
房門無風自動，向後敞開。
外面站著的正是真正的周符，他披著一件黑色斗篷，腰間還掛著數個不屬於他的儲物袋。
「若雲，那些『陰司』刺客的屍體我已經處理妥當了。」周符走進來後皺著眉毛說道，「不過，以後有這種事請先和我說一聲，不要擅自行動，很危險的。」
因為肖若雲的先祖派出「血神子」過來提醒，所以他們兩人並沒有去參加鎖龍潭的「論劍大會」。
而又因為趙晨要使用「周符」的身份，這位真正的周符只好待在酒樓的包間裡，沒有陪著肖若雲外出。
這導致「陰司」成員在錦官城內引起騷亂時，周符並沒有跟在肖若雲身邊，而後者卻在恰好發現了一個受傷的「陰司」成員後，心生惡意，打算殺死對方報仇。
但可惜的是，哪怕得到了先祖傳功，又有周符、龔芸等人指點劍法，肖若雲的實力還是太弱了，「赤血魔劍」的威力連百分之一都發揮不出來，最終遲遲拿不下那位「陰司」成員，反而讓對方等來了同伴。
若非周符見城內亂了起來，出來尋她，肖若雲這會兒恐怕已然死去。
所以，肖若雲直到這會兒還在後怕，也為自己的莽撞和衝動深深後悔起來。
她還要為父親報仇……她得想盡一切辦法活著！
是以對周符的「規勸」，肖若雲沒有絲毫反感，反而由衷地感謝道：
「我知道，我不會再那麼衝動了……謝謝你，周大哥！」
這一次，她真正認識到了自己與高手之間的差距。
同為煉竅修士，周符不過比她多開兩竅，但她卻連一個重傷的敵人都拿不下，而周符一人獨戰對方三個殺手都遊刃有餘……不愧為洞玄真人的轉世之身！
這也讓她從接受了先祖傳功的「膨脹」心態里徹底清醒了出來，認清了現實。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若雲你只是經歷太少，見識不夠，等多在江湖闖蕩一番就好了。」周符也不再多說什麼，摘下腰間那三個只有一個月有效期的廉價儲物袋，繼續道，「我們來分一分他們的東西吧。
「嗯，其中有明顯身份標記，可能被用來追蹤的物品已經都被我銷毀了，剩下的這些可以放心拿。」
肖若雲看了一眼，卻搖搖頭推辭道：「周大哥，這些都是你的戰利品，我不能拿……」
雖然裡面有能輔助真氣修行的丹藥，對肖若雲來說非常有用，但無功不受祿，她實在拉不下臉來分戰利品。
就在兩人相互退讓之際，周符卻猛然拔出佩劍，熾熱鋒銳的劍意直指向窗戶的位置。
而在那裡，一個青年憑空出現，繼而摔倒在地板上。
他渾身都是血跡，看起來像是受了極重的傷勢。
但這青年很快又以一個極為彆扭的姿勢站了起來。
「伱是什麼人？」周符先是喝問了一句，但他隨即察覺到了什麼，又改口道，「你是什麼東西？」
那青年用空洞的眼神打量了周符幾眼，嘆息道：「這樣熾烈的劍意，當真可怕……上次來時，還沒發現你竟然是位轉世真人！」
說著，他又用遲疑的語氣輕聲道，「而且，這劍意，似乎有些熟悉……」
而這時候，肖若雲也再次感覺到了那種莫名的「親切感」，於是頗有些驚疑不定地道：「您是……先祖？」
「呵，你這丫頭終於認出來了，再晚些你的小情郎的劍氣怕是就要斬過來了。」青年轉過頭望向肖若雲，笑著問道，「你們有沒有療傷的丹藥？我附身的這小子再不得到治療，就真有性命之憂了。」
明明是求人，但他的語氣卻絲毫沒有緊張感，反而很是輕鬆隨意。
周符並沒有收起劍，哪怕他之前就聽肖若雲講述過那一夜她先祖上門傳功的事，也依然保持著警惕。
「您就是那位『血神劍』前輩？這是遇到了什麼，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勢？」
周符雖然還沒恢復真人時的實力，但不同於為封印「孽龍」而犧牲一切的八位真人，他轉世後的靈魂本質卻依舊是「洞玄」層次的，所以很輕易就探知了面前青年的身體狀態。
這青年自然是依靠「血月肉團」和「恐懼之血」改易了根基的「氣寒大漠」馮萬通。
他在成功的那一刻，迎來了他的「劫數」，也就是來追捕他的「青干劍」黎星和「金章捕頭」邢斌。
這兩位都是上品神通，尤其是黎星，更是功成一品，按理說馮萬通就算將根基改易成「血神」一脈，也無法與他們爭鋒。
但好在他還有老爺爺的幫助，這才在付出重傷的代價下，僥倖逃脫。
而秉持著「燈下黑」的心思，「老爺爺」帶著馮萬通又回到了錦官城……
之所以找上了肖若雲，則是馮萬通的傷勢頗重，「老爺爺」算出自家後裔這裡有著療傷丹藥。
當然，老爺爺，也就是那位從無憂洞天出來的鄭肖真人不會將這些都告訴肖若雲和周符，只是簡單提了提為何會被六扇門和劍閣追捕，就望向了周符手裡的儲物袋。
「原來先祖你也是『陰司』的成員……」肖若雲臉上滿是複雜，卻並不算太意外，畢竟她的父親以前其實也同樣是「陰司」殺手。
只是在滿門被滅前，她並不知道而已。
但肖若雲還是忍不住問道：「先祖，你剛才說是『陰司』其他幾殿放任那『拜月教』之人謀奪我父親手裡的法寶，利用他殺死了我父親……
「究竟是哪幾殿？又都是什麼人在背後算計這事的？」
鄭肖真人控制著馮萬通的身體搖搖頭道：「這裡不是說這些事情的地方……而且這馮家小子真的快撐不住了，你們把那儲物袋裡的『血紋丹』取一枚給我。」
「血紋丹」是魔宗最珍貴的幾種丹藥之一，可以拿來當作精血使用，很快就能恢復，而對於其他門派的修士來說，也是能斷肢再生的奇藥、靈藥。
周符繳獲的儲物袋裡之所以有這丹藥，很顯然是因為他之前殺死的「陰司」殺手，乃是血魔一脈的修士。
也難怪即便重傷，其都能和肖若雲周旋許久……但很可惜，對方遇到了曾經的「八荒伏魔劍」，完全無視他的再生能力，將其斬殺。
見眼前之人真是先祖，肖若雲求助般地望向周符，希望他能拿個主意。
而周符在稍作思索後，還是打開儲物袋，取出了一粒散發著清香的血色丹藥扔給了窗邊的青年。
鄭肖真人道了聲謝，接著立刻操控著馮萬通將丹藥服了下去。
做完這些，鄭肖才再次看向周符，斟酌著開口道：「我記起在哪裡見過你的劍意了……
「你可是『八荒伏魔劍』張廣陽？」
周符聞言皺了皺眉，疑惑道：「你認得我？可我對你沒有印象……」
「沒有印象？」鄭肖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點點頭道，「你應該是清除了那段記憶……畢竟如果可能，我也想靠轉世來忘記那件事，要不然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但很可惜，我已轉過一世，再來一次成功率太低了。」
說著，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後裔肖若雲，恍然道：「難怪你們會走到一起……也是因果循環……」
周符聞言眉頭皺的更深，追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請你說清楚。」
鄭肖卻搖頭道：「你好不容易忘記，還是不要再想起來了……
「我只能說，那一次，我們都看到了玄天最為『真實』的一面……哪怕只是一道影子。」
說到這裡，鄭肖，或者說馮萬通的表情已經極為凝重，他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說起來，還是『摩呼羅伽』那個妖邪封印了那裡，才沒惹出大亂子。
「當然，它也是為了保命。」
周符緊緊皺著眉頭，卻一點都想不起來，最終只能放棄。
正如對方所說，自己既然選擇忘記，那還是別去重新記起……就算要去探究，也得等實力更進一步再說。
「那你怎麼沒事？」周符回過神後問道。
「我沒事？」鄭肖自嘲一笑，「我現在的本體都被『平心娘娘』鎮壓著，只能靠諸多『血神子』在外積累『道德』自救，怎麼能算沒事？
「知識有毒……而關於世界真實的知識更是『毒中毒』，哪怕是『升玄』真君猝不及防下都可能淪陷。
「我能以這種狀態活著，還是因為看到的比你少很多……」
周符還想再問，可這時候，馮萬通卻甦醒過來，鄭肖真人也自行退入了他的靈魂內，只得作罷。
不過，周符隱隱覺得這位真人的話有些刻意，他似乎一直在克制自己，不願意多說，但卻還是透露了不少信息……
也許是有什麼人在通過他讓自己知道一些事？
作為曾經的洞玄真人，周符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捲入了某件相當麻煩的事情里。
……
懷夢小苑，演武場。
隨著趙晨頭頂漂浮著的那枚流轉著五色光芒的寶珠一轉，十多個各色雷球就憑空出現，發出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將明紅月用法器放出的「鬼物」沖得支離破碎，徹底煙消雲散。
那其中竟然不乏罡煞層次的惡鬼，但在神通法器「小五行混元火雷珠」面前，還是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趙晨收回真氣，讓那枚寶珠落到手心，笑著道：「威力果然不俗，每一道五行雷法都至少有著六品神通的威力。」
他雖然只有煉竅實力，但見過的神通卻已不少，自然能準確判斷出其威能在哪個層次。
「其中那道『赤炎流火雷』更是有著四品頂尖的威力，應該是浦真人在打造時融入了『法寶碎片』的緣故……
「這件『小五行混元火雷珠』原本雖然以火雷為主，但大體上五行是平衡的……但現在火雷卻占據了主要地位，其他四雷只是輔助。
「也許這法器不該叫『小五行混元火雷珠』了，該叫『赤炎火雷珠』才對。
「有了此珠輔助，你再用那道虛假五品籙位臨時加持，都能冒充一位擅長火雷法的神通修士了。」
說這話的是祁菲夢，她也沒避著明紅月，在她看來，這位郡主恐怕矜持不了多久，早晚是二郎的人。
那「五仙中靈真氣」的神異，對於郡主這種深受外邪污染的人來說，就如同沙漠裡的旅人遇到水源一般，是無法抵擋的。
趙晨也有類似心思，畢竟這樣比起用「紫光指環」借取神通力量更節省，而且發揮出的戰力也更高一些。
一旁的明紅月則若有所思地插嘴道：「這樣一來，晨公子你是不是就能以其他身份來找我了？
「原來你著急打造神通法器，是為了這個……」
說著，她的臉頰不自覺紅了起來。
聞言，祁菲夢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橫了趙晨一眼道：「原來還有這個目的……」
趙晨則頗為無奈地攤了攤手。
……
安邑，禹王宗山門內。
寧州白家太上長老白清疏和肅州靈鶴堡堡主楚蓉蓉正在一道封印前對峙著。
兩位真人氣息對撞，讓整個禹王宗都劇烈晃動起來。
眾多弟子跑出居住的屋子和洞府進行查探，卻完全沒發現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門主當年留下的寶物和傳承，據說都藏在這裡……我們不如平分？」戴著面紗，身材豐腴的楚蓉蓉看向對面一副十三四歲小姑娘模樣的白清疏道。
白清疏卻半點面子都沒給她，只淡淡吐出兩個字：「做夢！」
……
甘州，玉門郡城。
闊別多日，趙晨終於和明雪零一起回到了金鏢武館。
而祁菲夢則繼續留在蜀州遊歷，明紅月則準備帶著她新招募的幾位神通供奉搬遷到「丹鼎仙宗」所在的陝州居住。
至於周符和肖若雲二人，也拒絕了一同返回，似乎有著什麼事要做，趙晨也沒有多問。
或者說，他現在沒有功夫多問，因為一個與以往不太一樣的鄭青顏已經迎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