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尺橈
說是這麼說,但這把「弒神之槍」作為所謂的底牌,其實並不能賦予凌驍絕地翻盤的能力。
甚至想用這東西和敵人同歸於盡估計都夠嗆。
在沒有其他「祭品」的情況下,就算是把凌驍自己給抽乾,其殺傷力也很難殺死一隻詭物——孫杭估算了一下,撐死也就能秒掉一具兵俑而已。、
而這些兵俑都有紅色方晶的造物,論模因強度,並不算高。如果用它們和鍾苓控制的詭骸進行一對一戰鬥的話,就算是最弱的一具詭骸,也能輕鬆壓制住兵俑。
至於集中大量「活祭品」進行「獻祭」……那只是孫杭的設想而已,但在實操方面,要如何將大量的生命力集中到凌驍一個人的身上,這本來就是一個極難解決的問題。
就算拋開倫理道德,也依舊存在著難以翻越的技術壁壘。
就眼下的條件來看,最有成功希望的方法是藉助孫杭「心想事成」的能力……但這麼做的話第一個被抽乾的就是孫杭。
就算把孫杭的藍條再延長十倍,也承擔不起這種消耗。
這玩意看似無敵,實則無用。
這就好比一塊鈾礦一樣,對於現代人來說,這玩意能夠用來製造核彈這樣的大殺器,但對於原始人來說,它就只是一塊稍微有點不一樣的石頭罷了。
甚至連那微弱的放射性連一張A4紙都穿不透。
「我不能用它嗎?」凌驍問道。
「如果你打算把自己當成一次性的消耗品,可以用。」孫杭說道,「不過那麼做性價比太低了,你把自己的命搭上,也就幹掉一具兵俑而已。而這樣的兵俑,只要有泥巴,想造多少就有多少。」
「……」凌驍陷入了沉默。
「你可以留著它當個紀念品。」孫杭想了想,又說道,「算了,也不等下次了,我再給你做一件詭器裝具吧,你這次想要什麼?」
凌驍的視線移動到了兵俑手中的長劍上面。
……
又是半個小時,原本兵俑手中沉重的西式長劍被重鑄成了一柄和小臂差不多長的短劍,然而,在讀取這把劍的特性之時,孫杭卻是有點蚌埠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給凌驍量身定做出來的詭器裝具總會存在著一些副作用,而且都是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類型的副作用……
這把短劍想要激活它的能力,就必須將適格者的血液塗抹在劍刃之上才行。
和那把要支付生命力來換取殺傷力的弒神之槍相比,有一種異曲同工之妙。
「要不……再換一件?」孫杭看著手裡的短劍,有一種想要把它給熔掉的衝動。
「讓我試試吧。」凌驍說道。
「……也行,塗點血總比直接抽生命力要強。」孫杭將短劍扔給了凌驍,然後打了一個指響。
一具身材高大的兵俑頓時動了起來,走到了凌驍的面前。
這具兵俑是眾多兵俑之中體格最壯碩的,每走一步,地宮的地面都會發出一陣輕微的震顫——其自身重量,差不多有三四具普通兵俑加在一起那麼重。
它配備的裝備是一面兩米多高的大盾,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武裝——孫杭並沒有打算讓這具兵俑和凌驍對戰,他所需要的,就只是一個用來「測傷害」的木樁罷了。
「準備好了嗎?」孫杭問道。
凌驍點了點頭。
「那就上。」
凌驍用左手握住了短劍的劍刃,輕輕一拭,掌心處的皮膚便被鋒利的劍刃所割開,鮮紅的血液頓時塗抹到了劍刃之上,隨即又被劍刃給吸收了進去。
凌驍只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從體內迸發出來,他輕輕一蹬地面,整個人瞬間以比平時快好幾倍的速度沖了出去,一下子就繞到了兵俑的身後,將手中的短劍刺向了兵俑的背心。
「是自我強化的BUFF?」骨王座之上的孫杭小聲嘀咕道。
這柄短劍的具體能力並沒有直接標明,孫杭只知道把適格者的血塗上去之後會將其激活,但激活之後會產生什麼效果,則完全是個未知數。
短劍的劍尖直接貫穿了兵俑的背心,只不過兵俑畢竟是兵俑,對於人類說來屬於致命要害的地方,對它來說,和身體上下任何一個部位都一樣——想要幹掉這種兵俑,除了將其砸碎之外,攻擊頭部、頸部和胸腹這種「常規要害」,效果遠不如攻擊四肢的關節。
持盾兵俑有些笨拙地轉過身,凌驍則是抬腳在兵俑背上用力一蹬,將短劍給拔了出來。
他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整個人瞬間向後退了一大截距離,然後再一次將左手的手掌在劍刃上抹了一把。
「還來?」孫杭愣了一下,難道凌驍這小子是覺得強化幅度不夠,還要再加一遍BUFF麼?
不過下一秒,孫杭就明白了凌驍的想法。
短劍在第二次吸收完鮮血之後,並沒有再次強化凌驍的身體素質,而是在劍刃上燃起了一抹青色的火焰——這火焰包裹著劍身,將原本只有二十多公分長的劍刃一下子「延長」到了將近一米。
凌驍沖了上去,雙手握住短劍用力一揮,前端的焰刃結結實實地砍在了兵俑的肩上。
一陣嗤嗤聲傳來,兵俑中劍的那一側肩膀迅速變得焦黑,緊接著便是出現了一大片皸裂的紋路。
還沒等凌驍第二劍斬下,兵俑的肩膀便轟然爆碎,一條沉重的手臂砸落在地,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
這動靜,甚至引來了外面看守的那兩名外勤幹員——兩人舉著武器沖了進來,然後一臉懵逼地看著凌驍將兵俑的另一條手臂也給卸了下來。
「……這、這詭物是失控了嗎?」一名外勤幹員問道。
「白痴,這兵俑明顯就是在給那個男孩當陪練,你這都看不出來?」另一名外勤幹員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肘了一下自己的同事,「不過那男孩手裡的劍……難道是詭器裝具?」
又是一記橫斬,只剩下一條腿的兵俑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轟然倒地。
凌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當那股莫名的力量退去之後,難以抗拒的疲乏感瞬間涌了上來,他有些踉蹌地後退了兩步,得虧一名外勤幹員眼疾手快扶住了他,這才讓他沒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劍刃上的火焰也已經消失,此時看上去就和一把普普通通的冷兵器沒什麼區別。
就連古玩市場上賣的那種低劣仿品,做工和裝飾都要比這把短劍好不少——它除了鋒利之外,簡直就像是一名鐵匠學徒用邊角料鍛打出來的練手作品一樣。
「好傢夥,這是撿到寶了啊!」那名外勤幹員看了看凌驍,又看了看他手裡握著的短劍,「隨便找個人來都能成為詭器裝具的適格者……這運氣也太逆天了吧?」
「說起來,這把短劍是地宮裡的詭物麼?」另一名外勤幹員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這些兵俑我都檢查過,還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器物類詭物……我記得裡面沒有這麼一把短劍啊?」
「或許是你看漏了唄?」他的同事說道,「這地宮裡零零總總的詭物足有上千件,難不成每一件的樣子你都記住了?」
「那倒沒有……」那名質疑的外勤幹員撓了撓腦袋,「說起來,我還挺羨慕他的……要是我也能成為詭器裝具的適格者的……」
「那我勸你今晚換班之後回家洗洗睡,夢裡還有可能。」同事忍不住調侃道。
在他們看來,能夠找到一件同步率匹配的詭器裝具,概率簡直要比隨便買一張彩票就中大獎還低……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孫杭看著這兩人爭論,倒也懶得點破——這兩名外勤幹員在天府城詭物研究所都服役好幾年了,屬於是現在外勤部門裡為數不多的老人了,孫杭並沒有打算將這兩人挖到自己準備建設的「新部隊」來。
比起在別的部門挖人,孫杭還是覺得自己從零開始培養出來的新人要更加靠譜一些。
「說起來,這把劍沒有名字,你要給它取一個嗎?」孫杭對凌驍說道。
凌驍抬起頭看向孫杭,顯然是將取名的權利交給了孫杭。
「別看我,我取名廢。」孫杭從骨王座上跳了下來,「我隨便想了幾個名字,要麼就是土得掉渣,要麼就是過於中二,想想還是算了。」
「我倒是有個建議。」兩名外勤幹員中的一個說道。
「說說看。」孫杭說道,「要是足夠有創意的話,我讓楊所長給你漲薪水。」
「尺橈……怎麼樣?」這名外勤幹員說道,「這把短劍的長度剛好和成年人的尺橈骨差不多長,給它做個軟質的劍鞘,平時完全可以綁在小臂上面,用袖子蓋住,需要使用的時候也能直接拔出來,又方便又隱蔽!」
「尺橈……」凌驍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看向孫杭,「這個名字好嗎?」
「你喜歡就行,你才是它的適格者。」孫杭說道,「反正我覺得不差。」
「就叫尺橈吧。」凌驍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他似乎很喜歡這把尺橈劍。
孫杭打量了一下凌驍的表情……喜歡應該也算是人類最常見的情緒之一。
這麼看來,凌驍的七情六慾的確是在慢慢恢復。
孫杭也不知道這究竟算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就在這時,孫杭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起手機一看,電話是楊漣打來的。
「餵?有事嗎?」
「凌驍現在是不是在你旁邊?」電話一接通,楊漣便直接問道。
孫杭看了凌驍一眼,回道:「對啊,怎麼了,你找他?」
「不是……你稍微走遠一點,這件事和他有關,先暫時不要讓他聽到。」
「行。」在示意凌驍和那兩名外勤幹員不要跟上來之後,孫杭拿著手機走出了地宮,在隧道里隨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好了,你說吧。」
「剛剛從難民安置營那邊得到消息,凌驍的親生父親,凌強在昏迷了接近一個月後,於三十分鐘前,正式確定腦死亡……」
「我記得楊綺應該關照過那邊,讓他們儘可能把醫療資源傾斜一下……」
雖然從凌驍的記憶里孫杭知道,他父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考慮到凌驍還有那麼多弟弟妹妹,孫杭還是挺希望這個男人能夠醒過來的。
畢竟他只是對凌驍不好,對於其他孩子還是挺好的。
而對凌驍不好的原因也只是因為他懷疑凌驍是自己老婆出軌的產物……
這種既狗血又雞毛蒜皮的事兒孫杭懶得管,他的想法其實很單純——這世界上的孤兒已經夠多了,能少幾個是幾個吧。
「醫生們都盡力了。」楊漣低聲道,「但凌驍父親的傷勢實在太重了……就算給他上最昂貴的醫療設備,也就多拖個幾天而已。」
「那些孩子呢?」
「我姐打算把他們送到其他地區的福利機構去,所長已經批准了……後續他們應該會被好心的家庭收養吧……」楊漣說道,「不管怎麼說,至少他們是能夠離開蜀州了。」
「嗯,我知道了。」
「這件事……你要告訴凌驍嗎?」楊漣忍不住問道,「雖然我總覺得,他好像對這些東西都不太在乎的樣子。」
「說還是要說的,這種事情瞞不住,也沒有必要瞞。」孫杭說道。
凌驍不是對這些東西不太在乎,而是他對所有的事情都不太在乎。
就是不知道等到他的七情六慾慢慢恢復之後,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你儘量用委婉一點的方式告訴他,他畢竟還是個孩子。」楊漣的語氣之中增添了一絲猶豫。
「嘖,沒想到你居然還會關心別人的感受?」孫杭發出了一聲輕笑,「我還以為你會面無表情地像是宣讀判決書一樣告訴他:「你爹死了。」……呢。」
「你如果對我有什麼意見,你可以當面和我提出來。」楊漣的語氣一下子生硬了起來,「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好,那麻煩你以後說話的時候面帶微笑,語氣溫柔……你能做到嗎?」
「……還有一件事。」
「什麼?」
「姜雨醒了,她想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