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墮魔是種很血腥暴力的生物,他們是真的會喝血,尤其喜歡在生靈還活著的時候割開一個傷口,然後喝血,生靈們不是死於失血過多就是因為受到驚嚇,而且墮魔們還很喜歡虐殺屠殺。
他們徹底成為墮魔前會有一個魔化的過程,七界都認為這個過程就在慢慢改變生靈的性格,最終成為一個嗜血的瘋子。
但實際那個魔化的過程是為了掩人耳目,生靈的性格確實在被改變,但絕對沒有那麼誇張,所以成為墮魔後變成那種極端性格是絕不可能的,他們已經不是他們了。
他們的靈魂被一種奇怪的力量控制住了,才會變成嗜血的怪物,而且我懷疑入魔那個過程的他們在特定的時間裡也是被控制著的,就像是在對靈魂進行適應性測試?大概這個感覺,慢慢的讓靈魂失去自我,更方便那種力量去完全控制。」
講到這裡,無心口乾舌燥的停下,他已經時日無多了,還要說這麼多話也是為難他了。
醉嫿怕他沒講完就噶了,扔給他一個吊命的丹藥,這極珍貴的丹藥也只能勉強延長一兩個小時,也不能疊加,見他吃下去醉嫿才問道:
「你是怎麼確定的?」
無心苦笑一聲:
「我就知道您會有這種疑問。
這一切無從證實,因為那種奇特的力量只是猜想。我是倒推出來的這個結論。我確信無憶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無憶了,但他身體裡的靈魂卻是我熟悉的那個無憶,既如此只可能是一種奇怪的力量或者東西控制了墮魔的靈魂。
若說七界各修煉者的排名是個金字塔,那您無疑是金字塔塔尖上唯一的一位。再往下,便是五界的王,再往下便是我們這些旿凝期頂級的修煉者。每個修煉者都有各自擅長的方向,無憶擅長的便是靈魂,準確的說是靈魂控制,毫不誇張的說,他在靈魂控制上的造詣完全比得過那五界的王,甚至遙遙領先,但就連他都沒能擺脫那神秘力量的侵襲,甚至連一點消息都傳遞不出來,我不知這世上還有誰能真的察覺到那股力量。
您看見了吧,無憶臨去前明顯清醒了一瞬。我殺過的墮魔沒有二十也有十五了,沒有一個能在死前清醒的,我覺得這和無憶在靈魂上的造詣有關。
我和無憶一起長大,一起修煉,一起閉關,一起對敵,一起結識魔王,我們幾乎從未分開過,無憶失蹤到剛剛追上他,已是253天零17個小時了,遠遠打破了過往的記錄,旿凝期修煉者的時間以千年計數,253天說長不長,但對我們也不短。
我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無憶亦是如此,他有很嚴重的潔癖,到什麼程度呢,他不能容忍身上有一點髒污,衣服也不能有一點多餘的褶皺,否則就要先洗澡,再清潔術至少五遍;他還不能見血腥,也不能聞血腥,否則會立刻吐出來,反應特別強烈;他從不接觸其他的生靈,他甚至覺得其他生靈呼出的氣體都是髒的。
我以前竭力避免無憶碰髒污,見血腥,可……
您看看他現在,全身上下,成什麼樣了。我不信,入魔可以讓一個魔有這麼大的變化,這讓我如何相信……
您是信也好,覺得我瘋了也罷,我始終堅持我所認為的:他已不是他了。所以我親手解決了他,這樣活著太痛苦了,我只希望他能等等我,死亡的這條路上我們仍要一起。」
無心竟已流出血淚。
看來他早就做出了這種決定,不然也不會提前準備如願。
「鬼王,最後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但我已經沒什麼能和您交換的了。聽聞鬼界的無憶獄雖痛苦,但那卻是七界中最乾淨的地方,不知能不能請您將我們的靈灰安置在那裡。」
醉嫿心裡暗自疑惑,這是從哪聽說的?她怎麼不知道她的無憂獄乾淨呢,不說裡面還有受罰的靈魂們,就那環境也和乾淨沒關係啊。但醉嫿也沒拒絕,出了秘境,還要去抓魔王,魔王的歸宿也在那裡,送他們團聚豈不是成人之美。
醉嫿還難得發善心,從原本屬於無心的儲物戒中挑挑揀揀出兩套最華貴的衣服,一黑一白,幾個毛巾,一個造水珠,一個水盆和一個墊子遞給無心:
「既要一起上路,便都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吧,免得無憶路上難受。」
醉嫿沒說出口的是:也算是我這個同為入魔者兔死狐悲的祭奠吧。
順帶著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理清思緒。
無心千恩萬謝,給自己隨意的施了個清潔術,換了套衣服,就開始為無憶脫衣並細緻地擦拭。
醉嫿背對著他們在一棵孤獨矗立在附近的樹邊坐下,還給他們和自己都開了保護陣,免得有不長眼的來偷襲。
她從未懷疑過無心在撒謊,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魔亦是如此,更何況還是就連死後也有求於她的魔呢。
在醉嫿看來,無心的猜想是非常合理的,她的直覺已是相信了無心所說的存在神秘力量。
但她確定以及肯定自己沒有被控制,只是不知入魔中不會被控制還是那神秘的力量唯獨沒有控制她。
醉嫿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了。
——
無心將無憶收拾乾淨後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了,乾脆躺倒在地,安心地等著死亡的降臨,他的身旁就是在墊子上乾乾淨淨的無憶。
收拾乾淨的無憶也是難得的美男,頭上的角竟也是難得的白色,上面帶著些銀色的花紋,這顏色在魔族中實屬罕見。
醉嫿可惜地搖搖頭。
「麻煩鬼王了……」
無心有氣無力的說完,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醉嫿將輪迴放出,白色的小火苗比焚幽安靜乖巧多了,也不需要醉嫿的命令,便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它附在無憶無心的身上,火勢逐漸變大,將二魔完全包裹,他們的法身在輪迴高溫的炙烤下扭曲融化,最後剩下的靈魂也漸漸消散成無數的小光點,在輪迴中閃爍著白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