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別擋，擋不住。」羅剎口中的他，自然說的是黑子。
那蠱蟲速度極快，其實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眼前虛影一晃，我的左手不知道何時揮出，一陣猛烈的撞擊感傳來。
我的左手擋下了那金色蠱蟲的一擊，我錯愕間本能抬手拉住了黑子正在舉起的紙傘。
「擋不住。」我感覺我整個人有些混亂，可我還是開口對著黑子說出了這句話。
現在不只是我混亂，那巫蠱師更是混亂，只比那斷石高出一個頭的巫蠱師現在正長大了嘴看著我。
空中那蠱蟲好像也有些錯愕了，此刻再次收了金光，飛在空中盯著我。
「不可能，你到底是什麼人？」巫蠱師原本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此刻終於有了些顫抖。
「道家人。」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的問題，我開口只是本能。
「我耗費幾十年才煉出這蠱祖，即便是你們道家天師來了也難以全身而退，你定是修煉了什麼駐顏之術，休想騙我..」巫蠱師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
可能是這巫蠱師的情緒影響了這空中的蠱蟲，這東西開始在這洞裡亂竄。
我是不明所以，反倒是那巫蠱師嚇得抱著頭就蹲了下去。
「蠱蟲開始選擇了。」羅剎的聲音傳來。
「選擇什麼？」我一臉迷茫。
奈何這羅剎再不開口了。
我只得抬頭緊盯著那蠱蟲，黑子也是半蹲著身子半舉著傘，還把顧柔護在了身後。
那蠱蟲就那樣在空中繞了好幾圈，突然就減慢了速度，緩緩地朝我飛來。
尉於成趕忙擋在我身前，我也持劍準備出手。
「別擋，讓它過來。」羅剎再次開口。
我雖然有些懷疑，但目前看來羅剎沒有害我的必要。
我抬手輕輕推開尉於成，站直了身子眼看著那蠱蟲朝我逼近。
「攤開手，左手。」羅剎又提示我。
我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掌心向上平舉起了左手。
說來也怪了，那蠱蟲居然穩穩地落在了我的掌心上。
我這才看清這東西的容貌，身子估計也就一根筷子那麼長，只是粗細就和手指差不多。
看起來像一條小蛇，但這東西有一對翅膀，類似昆蟲的那種有些透明的翅膀。
而且這小東西頭頂有兩團凸起，就像是頭頂冒出來兩顆位置對稱的痘痘一樣。
我突然想起師傅的話：蛇生角變蛟，蛟生爪變龍。
我手裡這東西好像有點類似蛟了，難怪這麼厲害，這要是再養上幾年，要是讓它生出爪來，那豈不是遇水化龍？
此刻它蜷縮在我的手心，小眼睛和我四目相對，哪裡還有半點殺意。
「啊..你這個小偷..」巫蠱師抓狂了，朝著我們就沖了過來。
「砰..」一聲槍響，黑子手裡的槍槍口還冒著煙。
「啊..」腿上中槍倒在地上的巫蠱師叫得撕心裂肺。
槍聲一響，我手裡的蠱蟲豎起了身子，還吐了吐信子。
「殺了巫蠱師，這蠱祖就是你的了。」羅剎的聲音傳來。
「蠱屍之毒，可有得解？」我扭頭看向巫蠱師。
「我要你死，要你們全部死，還我蠱祖..」巫蠱師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話。
即便她此刻大腿鮮血淋漓，依舊單手撐地，一手高舉，緩緩朝我挪動，欲要搶回我手中的蠱蟲。
「無法解，別問了，她已經瘋了。」羅剎的聲音傳來。
「小天，別猶豫了，弄死她。」黑子說話間眼睛也是沒離開我手裡的蠱蟲。
就連尉於成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鬼差都敢打的鬼王，此刻也盯著蠱蟲呆呆地站在一邊。
「哎..」我緩緩摸出槍來。
正如羅剎所言，這巫蠱師只怕已經失心瘋了，幾十年的心血就這樣沒了，換誰也難以接受。
更何況這巫蠱師走的就是這種邪妄之路，心氣自然比正常人扭曲太多。
此刻她側身朝我挪動，眼睛裡全是怨恨，一張臉上寫滿了殺意。
我雖然善，但我不是愚善之人。
我舉起槍，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槍響。
「唦..」手裡的蠱蟲也發出一聲嘶吼，像是掙脫了束縛，又像是祭奠自己的過往。
「趕緊收了它啊。」我第一次聽到羅剎的聲音里有了些許焦急。
「收。」我右手成劍訣，對著蠱蟲一點，在乾坤鐲上一划。
那蠱蟲扭動著身子，剛一接觸到乾坤鐲，就整個消失不見了。
「主子..」尉於成有些哀怨地看著我。
「啥？」我一時沒回過神來。
「哦，沒事，它敢和你作對，我教訓它。」瞬間回過神來，我只得這麼說，其實我都沒弄懂這蠱蟲怎麼操作。
「先養一段時間吧，每天放出來餵它喝三滴你的血。」羅剎丟下這句話，就再也不理我了。
「先走吧，這裡實在太臭了。」黑子捏著鼻子湊了過來。
出了山洞，黑子大口喘息，置換肺里的臭氣。
我卻始終難以釋懷，倒不是因為殺了這巫蠱師，而是因為這蠱祖。
師傅多少和我說過一些蠱蟲的事，無非就是把各種毒蟲關在一個特定的容器內，讓它們自相殘殺。
最後活下來的那一隻，就是蠱。
其中最厲害的是金蠶蠱，這是取十二種毒蟲，歷經七七四十九日煉出。
而且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也許會重複很多次才能得到一隻金蠶蠱。
可這蠱祖，我是聽所未聽，聞所未聞。
下山的路本該遇到不少毒蟲，可現在一路上連一隻普通飛蟲都看不到。
可想而知這蠱祖到底是有多厲害。
返回到村民等候的地方，卻見海灘上放著兩人，此刻已經通體漆黑，徹底沒了生機。
還有三人倒在地上不斷抽搐，海棠和眾人站在一旁束手無策，急得直抹淚。
「小天..」牡丹第一個發現了我。
「幫我救人。」我在心底默念，就像我尉於成心靈對話一樣。
其實我也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這蠱祖會不會幫我，還是個未知數。
我上前就直接蹲在了正抽搐的三人面前，左手手剛伸過去，還沒觸碰到三人，三人就猛地繃直了身子。
我嚇得不敢再動，手也就那樣懸空等著。
三人猛地抖動了幾下身子，我就看見他們耳朵里分別跑出來一條黑蟲，那蟲子不像蜈蚣不像蚯蚓，身下密密麻麻全是腳。
圍觀眾人吃了一驚，可還是馬上拖開三人，舉著火把就按在三條黑蟲身上。
那黑蟲像是傻掉一般，也沒有反抗，任憑火把將自己燒得蜷縮起來。
「你騙我說解不了？」我在心底質問羅剎。
「你這是解麼？沒想到這蠱祖這麼聽你的話..」羅剎言語中好像有了絲妒忌。
看起來也好像不是解蠱，應該是蠱祖把這三條蠱蟲給叫出來了，或者是嚇出來了。
「小天，你這是什麼手段？」海棠最先醒悟。
「我們殺了巫蠱師。」我尬笑著掩飾。
「那也不至於能控制蠱蟲啊？」牡丹也湊了過來。
「我接收了巫蠱師的蠱蟲。」不說實話看來是混不過去了。
以二女為首，大家都一臉吃驚地看著我，我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人還有救嗎？」我看向先前抽搐的三人。
「不知道，但願沒傷到臟器，先帶回去給母親看看。」海棠皺起了眉頭。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刻意和我保持了一段距離，除了黑子和二女。
「小天，你的劍哪裡來的？」海棠笑著問道。
「師傅留給我的啊。」我想也沒想就回答了。
「你師傅叫什麼名字？」牡丹也湊了過來。
「師傅從不留名，我只知道他的道號，谷陽真人。」我們一起出生入死，我沒必要對她們隱瞞。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看著二女眉頭緊鎖，我笑著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