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問出口時,凌兮月微愣了下,皇甫蒼執便感覺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姜舒蘭溫柔眸光輕閃,暗用手肘輕抵了下丈夫,微微搖頭。
哪壺不開提哪壺!
皇甫蒼執當然也感覺到了,便立刻笑著朝里作請狀,「呵呵,小姐,先進去吧,屬下將小姐傳信過來,吩咐要備的東西,也都準備好了。」
真是,他提納蘭少主做什麼。
他這口氣也不對,說的好像小姐應該和納蘭少主在一起才對一般。
納蘭少主和小姐的婚事,讓兩族族老又鬧了好一陣不愉快,雖然納蘭少主將所有的過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只道是他主動退的這門婚事,但究竟如何,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小姐一旦想起從前的事情,這世上便無任何,可以阻止她走向北辰琰身邊。
如今小姐和納蘭少主這樣的關係,確實微微……
雖不知納蘭少主為何又與小姐走到了一起,但他料定,絕不是感情方面的緣故,到了潮山城,雪族和皇甫家族各有地界,這兩人若真形影不離,是有那麼點尷尬。
凌兮月也只是微一怔,便笑道:「雪衣當然是回飄雪樓了,方才與我分開。」
再度牽扯在一起,情非得已,但她心上坦蕩,也沒什麼不能提的。
「這樣啊。」皇甫蒼執呵呵點點頭。
凌兮月皇甫家族一種下屬簇擁下,走進瞭望海閣,皇甫家族在潮山城的落腳據點。
此處已有數百年歷史,一景一致,都透著時間沉澱後的氣息。
三日後,晴空碧洗。
蔚藍的大海風平浪靜,無數漁船,白帆,甚至於艦艇……星羅棋布在臨海的海面上,猶如一朵朵浪花,美得寧靜,一直朝海天一線的位置而去。
凌兮月倚在臨海角樓便看風景,縴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隆起的小腹。
女子身軀其他位置,依舊纖纖玉姿,若非看見她隆起的小腹,恐怕誰都不會相信,這是一個有五個月身子的女子。
「兮月。」人還遠在門外,便情急地喚起了女兒,沉穩又不失銳利的嗓音,滿是焦急,就單單從這兩個字,便能聽出男人嗓音中濃濃的不安。
她看向門邊,莞爾一笑,滿室璀璨生輝,隨即從軟墊上起身來。
皇甫皓楓一襲玄衣,衣袍凜凜還帶著海風的氣息,闊步入內,眸光四下一掃,落到正在起身的女兒身上,趕緊過去,「兮月你坐著,別動別動!」
「爹爹,沒那麼誇張。」凌兮月瞧著皇甫皓楓那如臨大敵的樣子,哭笑不得。
懷個孕而已,為什麼琰和爹爹,都要弄得她跟斷手斷腳一樣。
琰……
凌兮月眸光黯淡了一下,但也只是瞬間,她便笑著抬起眸來,看著風塵僕僕的老爹,「怎麼這麼快,我還以為,還得等一些日子才能到呢。」
迎著女兒那明顯示好的笑臉,皇甫皓楓卻是半點笑不出來,剛毅俊美的面龐暗沉,眸中也儘是厲色,「胡鬧,兮月,你簡直是胡鬧!」
凌兮月縮了縮腦袋。
示弱,她知道對於老爹,這一招百試百靈。
皇甫皓楓那個氣,但此時更多的是擔心,但瞧女兒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也實在是說不出什麼重話來,一時只剩搖頭,閣樓內只聞滿室嘆息聲。
「爹爹……」凌兮月去拽皇甫皓楓的衣袖,弱弱的嗓音輕喚。
「哎!」皇甫皓楓知道她想說什麼,但卻不得不狠下心來,厲聲肅色,「兮月,這件事情,你應該再慎重考慮一下,我不贊同你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
自從認回了寶貝閨女,皇甫皓楓還從未在她面前如此嚴肅過。
但這一份嚴肅,也是來源於對凌兮月的愛。
「我知道……」凌兮月抿抿唇。
皇甫皓楓也是不忍,語氣微軟,「爹爹也不是要逼你什麼,雪衣和我那般說了之後,我心中也有了一些底氣,但那樣做終究太過於冒險。」
「此時終止,還來得及,有雪衣在,他一定能保你安穩無虞,聽爹爹一句,孩子以後還會再有,但你只有一個,我們都不能失去你。」
「我知道你很愛這個孩子……」
「爹爹既然知道。」凌兮月眸光正對著父親,截斷他後續的話,眼神深沉而執著,「那就應該明白,我已經下了決心,任何人都不可能更改。」
皇甫皓楓對著女兒的視線,久久不語。
凌兮月垂下眸,輕撫著腹中又活潑翻滾起來的小豆芽,「就如母親當年,她明知道生下我,會扛著整個世俗的壓力,會與整個世界為敵,但她毅然決然那樣做了。」
為了這個孩子,她也可以與整個世界為敵!
「我相信那時身邊的人,不是沒有人勸過她放棄那個孩子,勸過她放棄那個孩子才是對的,但我更相信,母親她對生下我這個決定,從未有過任何猶豫。」
「哎……」皇甫皓楓一聲沉嘆。
歲月格外似乎優待這個男人的容顏,比之年輕時候,也僅僅只是添了一抹沉穩凜厲,提到心愛女子,他不禁笑了,笑得雙眸之中微有淚光浮現。
是啊,若是雪兒,她大概也會不顧一切,保護他和她的孩子吧。
看著此刻站在眼前的女兒,皇甫皓楓大掌伸出,愛憐寵溺地輕撫著她的腦袋。
如果沒有雪兒的堅持,他大約永遠都不會擁有兮月這般獨一無二的孩子。
看著眼前的凌兮月,皇甫皓楓似乎突然就明白她的堅持。
「好,爹爹幫你。」皇甫皓楓緩緩點下了頭。
凌兮月燦爛一笑,「謝謝爹爹!」
其實皇甫皓楓也早就知道,連北辰琰都無法阻止凌兮月,她寧願忍著別離之痛,遠走天臨,也要保住這孩子,他就更不可能勸女兒了,也只是想再試試罷。
這時,凌兮月才看見門邊兩名手持星輝權杖,身穿銀袍祭司服的老者,兩人像標杆一樣,站得一絲不苟在那,眸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凝重眼神看得她背脊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