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眸中迸發出灼灼之光,「如何解?」
「血咒之力不可解,但帶入後代血脈之中的力量薄弱,在還它還未爆發出來的時候,是可以及時斬斷的。」納蘭雪衣眸光靜靜的對著眼前女子,「只要根除這種力量,便可以救下你和孩子。」
凌兮月聽著,撫在小腹上的手輕顫。
她就知道,一定有辦法的!
納蘭雪衣娓娓道來,「在鬼族,有一件至寶,名為鬼枝石斛,珍貴程度堪比我族的霜雪靈芝和皇甫家族的血菩提,比冰血玉芙蓉更為難得,配合我族的特殊秘法,可以阻斷血咒之力。」
男人一字字,緩緩道出:「治療秘法我會,只缺鬼枝石斛。」
「如此重寶,鬼族即便是有,也絕對不會輕易交出來的。」凌兮月眸中的欣喜一點點壓下,「玄冥帶來了淚紅顏,意在給我和琰提一個醒,冥域之中到底有沒有鬼枝石斛,只有鬼族的人知道!」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納蘭雪衣轉眸看向暴雨雷霆的窗外,墨黑的瞳孔深入夜色之中,「鬼族若有,依我們三族如今水火不容的形式來看,必生刁難。」
凌兮月眉梢緊鎖,「不管怎樣,先找到玄冥,或者直接前往冥域,即便他們不給,就是將冥域翻個底朝天,我也勢必要拿到鬼枝石斛!」
「我已傳訊給楓王,還有族中長老,雪族和皇甫家族的人,此時應該已在趕來的路上了,是時,去冥域,還是與鬼族談判解決再言。」納蘭雪衣道一句。
聽得這話,凌兮月渾身僵了僵,「父親……」
害怕爹爹會有琰一樣的反應,她一直沒敢告訴他自己的情況。
如今琰已經知道了,還鬧成這般,不知道父親到時會如何,但不管怎麼樣,她都必須竭盡全力救這個孩子。
「兮月……」納蘭雪衣看著凌兮月憂心的樣子,微一輕嘆,霜雪輕染般的面容露出一抹淡笑,「放心,楓王那裡,我會與他解釋清楚的,有我在,絕不會讓你有事。」
凌兮月抬眸看向男人,心上五味陳雜。
一切都過去了,再無關於誰對誰錯,對於雪衣,她真的不想再欠他什麼。
「別這樣看我,兮月,就算……」納蘭雪衣嗓音一窒,就算沒了婚約,就算你恨我,惱我,始終無法愛上我,但到底,過往種種之中,有那麼些東西是真實的,情誼不假。
無法做生死相依的愛人,也無法做親密無間的朋友,但至少他們不該怨懟成仇。
納蘭雪衣將這一切默默咽下,盡數化作苦澀一笑,只道:「就算看著我們兩族淵源情誼,我和雪族也不會袖手旁觀的,讓我幫你這一次,你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
「……過往種種我皆已放下,如果你能原諒,我更希望你也能放下,就當是一個普通朋友施以援手,我們兩族亦是盟友,自當互幫互助,所以不必心中歉疚。」
只是凌兮月聽得心上卻越發酸澀,如此小心翼翼的雪衣。
他一直都是他,從未改變。
凌兮月輕撫著隆起的小腹,蒼白的面頰浮出一抹淡笑,轉而望向窗外,側臉柔和,「雪衣,往事如風,都不必再提了,在那拿到霜雪靈芝和……的那一刻,我便原諒了之前的一切。」
她回眸看向他,緩緩一句,「如今你幫我,說句感謝,也總是要的。」
相視一笑,納蘭雪衣嘴角輕揚了揚,又淡淡放下。
他從凳子上起身,「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對了……」凌兮月叫住他。
納蘭雪衣回身。
「父親知道了……但外公那邊先幫我瞞著,我不想他擔心。」凌兮月抿抿唇,這般道一句。
納蘭雪衣頷首輕點,「我只告知了楓王和母親。」
「好。」凌兮月點點頭。
琰了解她,再是生氣,也肯定不會告訴外公這些情況的。
凌兮月想著擠出一抹無奈又落寞的哭笑,否則,外公再急起來,她可真受不住。
爹爹還沒到,她都已經開始在想如何說服他,自己必須得去冒這個險了。
納蘭雪衣輕道了一聲「放心」,便緩步出門去。
一襲白衣勝雪,夾雜著雨霧的夜風撩起他披肩的墨發,衣袂長發飛飛揚揚,一點點消失在夜色煙雨中。
房門被合上,屋內只剩下倚窗而躺的凌兮月,和旁邊一盞閃爍不定的燈,她輕蜷在那微光映出來的一片暖黃之中,眼神定定地看著窗外呼嘯的風雨。
那看似平靜的眸光深處,波瀾忐忑。
她這樣跑了出來,琰肯定很著急,現在應該在四下找她吧。
他說她自私,說她殘忍,可是為什麼,他就不能站在她身邊,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理解她,支持她,一起解決這個問題,事情還沒到絕路不是?
凌兮月想著想著,清眸之中竟蒙上一層水霧。
不知道是誰說的,女子當了母親之後,會比尋常脆弱百倍。
如今看來,這句話是一點沒錯,就連凌兮月這個往日如女王般的人,也不例外。
此時她眸中淚光閃爍,蒼白面容瞧著平靜無比,就似那風平浪靜的湖面,但她的眸中,卻快要忍不住滴落下淚來,暈開一層層水光漣漪。
凌兮月抬手,指尖擦去即將滴落的淚水,眸光定定,閃爍著堅韌的光芒。
她輕撫著隆起的小腹,嗓音沉沉一句,「我凌兮月的孩子,不會這點小風小浪都承受不住,但不管是什麼風浪,娘親都會擋在你前面!」
孩子,你也不要怪你父皇。
他也和娘親一樣愛你,若非一時兩難全,他不會這對你的。
凌兮月何嘗不知道,做出那個決定,對於北辰琰來說,承受的是比任何人都要多的痛苦,她也很想陪在他身邊,安慰他,和他一起渡過這個難關。
她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只是自己也有那麼一點點委屈,委屈他不肯好好聽一下她的建議和決定,那麼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