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怎麼止渴……」北辰琰一邊輕笑著,一邊朝後揮了下手。
身後的兩個小宮女立刻會意退下,穆西退下之後,很快又折了回來,一把將秋蘭拽走!
早有防範的凌兮月迅速伸手,食指抵在壓下來的男人唇上,將他給推回去,「你少來,好不容易得點休息的時間,你就老老實實睡會兒吧,別忘了晚上還有最後一日宮宴。」
說完,凌兮月又強塞了一瓣橘子過去,將男人的嘴給堵住。
北辰琰緩緩吃著,懶洋洋地躺回去,磁性的嗓音好似帶著睡意,「等這場宮宴結束,瀾州大局定下來後,你陪我到金陵城四處走走,再回朝吧,聽說金陵城中風光不錯,我們還鮮少有這樣的時間。」
「行。」凌兮月躺到男人懷中去。
春日的眼光,暖洋洋的,曬得人昏昏欲睡。
看著頭頂盛開的玉蘭,皎皎兮如夢如幻,如雪如月,凌兮月不由得有些感嘆,「景雲帝為蕭喚琴種了滿皇城的玉蘭花,她怕是從未有一天仔細看過,如今繁花猶在,人已逝。」
不用猜也知道,這金陵城中,怕也是少不了這樣的風景吧。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句話果真說的沒錯,景雲帝愛了一個女子,卻誤了他的一生。
不過到底是錯是對,是誤是幸,又有誰能說的清呢?
或許到最後,連他自己都辨不清了吧。
那些過往,再多的愛恨情仇,也都埋藏在了時間的長河之中……任由後人評說,可到底無法感同身受,那些逝去的,也永遠無法再挽救。
所以,一定要珍惜還在身邊的人啊。
凌兮月側眸看向身邊的男人,抓著他的手,輕輕一握。
「怎麼?」北辰琰感覺到此時凌兮月的眼神尤為溫柔,不由得低低一笑。
「沒什麼……」凌兮月笑著在男人懷中滾了滾,發出長長一聲舒嘆,「只是覺得,這天下廣袤,九州浩瀚,我卻能在這偌大的天地遇見這個獨一無二的你,緣分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你將我想說的話說了,你讓我說什麼?」北辰琰緊摟著懷中嬌軀,感覺整顆心都被塞得滿滿的,再容不下其他。
「你聽著就好了啊。」少女嬌俏歪頭。
男人寵溺一笑,「好……知道了!」
不僅是這浩瀚無邊的九州大地,還有千年時光,無盡星河。
但仿佛,他們的相遇,是早已註定,而不是命中巧合。
提到景雲帝,凌兮月就不自覺地再度想起,「最可惜的就是雲朗了,父母的恩怨情仇,卻誤了他的一生,最後連他母親的一聲對不起,都沒能聽到,真是不值得。」
「若不值得,澹臺雲朗就不會那樣去做了。」北辰琰如是道,只是那口氣明顯有些涼颼颼的。
凌兮月點點頭,「雖然遺憾,但那又何嘗不是雲朗想要的另一種自由。」
「聽說你昨日去看澹臺翰澤了,他情況如何?」北辰琰想起。
他們不日就要離開瀾州,澹臺翰澤若繼續那個樣子,瀾州即便交在他的手中,也遲早會出亂子。
「別提了,就那樣,要死不活的。」凌兮月提到這就一肚子火,憤憤地往嘴中塞了瓣橘子,「因為這些事情,澹臺翰澤確實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他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是好的,那樣也算不負雲朗寧死也要保護他的心,只是跌的這一狠跤,他必須得自己爬起來,否則誰幫他都沒用。」
北辰琰薄唇微勾,「爬不起來,他就不配姓澹臺。」
「你說給他尋幾個好幫手,這事如何了。」凌兮月隨口問道。
北辰琰合眸休息,一邊緩緩道:「軍中有澹臺雲朗之前的舊部,衛龍,李威這兩位將軍還是比較可靠的。」
「朝中三省六部也有不少先前蕭喚琴留下來的勢力,不用我多提點,他們也自會輔佐澹臺翰澤,現在就是缺一個有威望的輔政大員,讓他們不至於一經風浪就渙散。原本有一個很好的人選,可惜……」
「可惜什麼?」
北辰琰淺淺睜開眼,抬手,微帶薄繭的指腹輕拂過少女沾汁的嘴角,拭乾淨。
他放下手,不疾不徐道:「魏相國在澹臺雲朗死後,便遞上了摺子自請歸去,再不理朝政之事。」
魏相國,三朝元老,在原西瀾朝中舉足輕重,執掌文臣言官。
是景雲帝最看重的臣子之一,輔澹臺寒登臨大寶忠心不二,也是澹臺雲朗最有力的擁護者,享譽中州的賢臣。
在如今瀾州文官之中的威望,他若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猶如在世比干。
澹臺翰澤繼位之後,魏相國和眾朝臣一次次反對蕭太后的征伐之策,卻一次次失望。
可即便政見不同,甚至於數次與蕭太后爭得面紅耳赤,蕭太后都依舊無法動他分毫,足以可見他在朝中地位。
一次次的挫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國家走向衰敗,卻無力回天,原本就傷了這個老臣的心,澹臺雲朗的歸來,原本是他最後的希望。
可連這一點希望,也都破滅了。
澹臺雲朗的死,就是壓垮魏相國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請辭離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請辭,你就允了啊?」凌兮月吐出一顆橘子籽接在手裡,扭頭看著男人,「你怎麼就這麼實在呢。」
北辰琰「嗯」一聲,「不然呢?」
瞧著凌兮月那瞪眼的模樣,他好笑,「我能不允嗎?」
「他這種鐵心老古董,你就是不允,他也會自己走的。腿長在他身上,就哪怕你要抄他的家,也阻止不了他想要離開的決心的。」
「嗨喲!」凌兮月一把將籽丟到盤中,歪瞅著男人,「你當皇帝行,但拐人這種事兒,可還得跟我學著點。」
北辰琰眉梢輕挑。
說得好像是很光榮的事情一樣……
「啊切!」這時,千里之外,神機閣中傳出向易天的一聲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