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凌兮月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北辰琰只能靜靜地看著她,秉承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靜待發展。
只是那極力保持著平靜的冷峻容顏上,能清晰瞧出狐疑,驚悚,兩相更迭交織的痕跡,暗紅眸子微不可見地眯了眯。
凌兮月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怎麼的,這表情,越看越像是她好像穿著比如……女僕服這類衣服進來的感覺。
她端著大碗的手也僵了僵,臭著臉哼哼地過去,「你這什麼表情。」
走進了看,才發現凌兮月束起的頭髮,原本精神整潔的發頂,此時髮絲微亂毛茸茸一片,那一束瀟灑垂落的長髮,幾縷凌亂地都撲到了她嘴角邊上去。
那張臉更是好看,一邊一道黑線,活像長了鬍子的小花貓。
北辰琰被她的模樣吸引去了注意力,他很想笑,但最終還是憋住了,「你這是去打仗了嗎?但我怎麼記得,離約定的日子,還有大半月。」
這小傢伙,這兩日是真把她給閒到了吧,這又是幹什麼去了。
凌兮月哐當幾聲,將手中的托盤疊碗在條案上放下,獻寶一樣:「我做的。」
「你做的?」北辰琰俊眸微瞪,終於注意到了凌兮月托在手中的東西,也著實驚訝了一下。
三菜一湯,像模像樣,除了湯有點黑,上面飄著大約沒洗鍋的黑灰,底部沉著疑似雞蛋殼之類的東西,土豆絲微微有那麼一點點的焦糊,說土豆餅或許更為貼切,風肉原本就是黑的,也不能再黑到哪兒去了。
至於剩下的那一盤,是什麼東西,他暫時沒看出來。
總之來說,色澤還是比較統一,都是烏漆嘛黑的,還有一點值得表揚,刀工確實不錯,能明顯地看出來,這位大廚握刀比掌勺的功力,深厚得太多。
北辰琰看著那三菜一湯,表情從最初的驚奇緩過來之後,慢慢就變得有些凝重,就是迎著敵軍的千軍萬馬,都見不到他這般凝重表情。
凌兮月兩手環胸一抱,紅唇勾勾,「怎麼樣,本宮親自下廚,全天下獨一份。」
「不錯,不錯。」北辰琰嗓音澀澀地,「月兒真是體貼入微,朕心甚慰。」
這一句倒是真心實意的,半點也不摻假。
「那就吃吧。」凌兮月揚眉一笑。
「啊?」
「呵……」北辰琰那張俊美逼人的臉笑開,仿佛花開滿城,立刻道,「沒什麼。」
但在凌兮月看不見的地方,男人滿臉都寫著拒絕,但一開口卻一如既往是溫聲細語,嗓音更是低啞迷人,「我就是手上還有點軍務要處理,不急。」
凌兮月「誒」一聲,呼呼啦啦將他手上的摺子推到一邊去,抽掉他手中的硃筆,「人是鐵,飯是鋼,摺子永遠都看不完,但飯還是要照常吃的,先吃了再說。」
說著,又快速到旁邊端了個凳子,坐到他身邊去,笑道,「我陪你。」
只是一直想著是做給琰吃的,她走的倉促,居然才發現只拿了一副碗筷過來。
雖沒怎麼聽懂凌兮月在說什麼,但也知今日是「難逃一劫」了,北辰琰看著眼前的幾道菜,寒眉暗跳了跳,但臉上卻平靜得什麼都看不出來,聞言輕笑聲,「好。」
「這是我第一次下廚,專程為你做的,我看你這兩日都沒怎麼吃東西,晌午也基本每次,應該還不錯,琰,你快試試。」凌兮月手撐著下巴,歪著腦袋,興致勃勃地看著北辰琰。
說著將那蛋湯往他胸前位置推了推,下顎輕抬,眼神示意他趕緊。
只是凌兮月那隱約興奮的表情,怎麼看,怎麼都有一種在說:我新研發了一種毒藥,你快試試效用如何。
第一次下廚麼,為他……北辰琰嘴角微微上揚,冰山消融。
心上動容是真,但那動作比起他平日的雷厲風行做派來說,實在是有些遲緩,不得不說身體還是誠實的。
但在凌兮月看來,男人氣定神閒地盛了一碗,然後面帶微笑優雅地往嘴裡送去。
濃湯入嘴的一瞬間,北辰琰的左眼皮子就狠狠地跳了一下,但男人的忍耐力,也不是一兩天練成的,硬梗著脖子咽了下去,最重要還面不改色地將一整碗都喝了下去。
「怎麼樣?」凌兮月滿眸期待地看著北辰琰。
至少沒立刻毒發……
「真的嗎,我試試。」凌兮月去拿北辰琰的碗,卻被北辰琰迅速按住手,嗓音低低帶著笑意,「不是說專程給我做的嗎,現在又來和我搶。」
凌兮月看了一眼那三菜一湯,「這麼多,你吃得完麼?」
「說不定還不夠。」北辰琰低笑一聲,伸手將凌兮月臉上的兩撇小鬍子拭掉。
「小氣……」見北辰琰有了胃口,凌兮月當然不會和他搶,她晌午也吃了很多,其實一點都沒有餓意。
所以嘴上說著小氣,手上卻將湯菜都往北辰琰的方向輕推了推,一邊又給他盛了一大碗湯遞過去,「行了,都是你的,我不和你搶。」
北辰琰眼皮又跳了下……
「皇上,屬下有要事稟告。」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馬隆和衛祺的聲音。
北辰琰接過凌兮月遞來的湯,一邊淡淡一聲,「進來吧。」
兩人身著盔甲,闊步如風走進帳來,馬隆拱手一抱稟道,「皇上……」
見凌兮月竟也在,又朝她也頷首示意了下,「皇后娘娘。」這才接著道,「探子剛剛回報,這兩日冥北關內軍隊調動頻繁,依屬下愚見,西瀾這不像是要休戰的意思。」
北辰琰和凌兮月交換個深沉眼神。
衛祺跟著道,「屬下一直擔心西瀾行的是緩兵之計,所以一直密切留意著冥北關內動靜,還有緊挨著的龍翔嘉北關,也有大批軍隊調動痕跡。」
北辰琰點點頭,「知道了,繼續留意著。」
馬隆和衛祺眼神默默對視了下,眼神較量,你推我讓。
「還有什麼事麼?」北辰琰緩緩擱下碗,看著兩人慾言又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