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和北辰琰終結了古北口之危之後,領兵南下,直達冥北關。
時隔一年時間,兩人攜手而歸,再度回到了他們分別的地方,天臨的大軍,一直退守龜縮,如今,是時候讓西瀾知道,什麼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西瀾駐守冥北關的三十萬大軍,已在古北口外,全數被殲,那一支精銳之兵,是西瀾破釜沉舟,準備背水一戰的長矛,如今已被無情折斷。
天臨的軍隊,奉他們的君王之命,不斷在冥北關外集結。
隨著時間的推移,三個月的時間不到,從十萬守城之將,逐漸成為一柄逐露鋒芒的利刃。
步兵,騎兵,弓弩手,重甲軍……三十萬大軍,兵將踏過的城外,黃沙漫漫似狼煙滾滾,猶如黑壓壓的雷雲,聚集在西瀾的冥北關外,整裝待發!
藏劍出鞘,必當驚絕天下。
似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便是西瀾王朝的末日。
天臨琰皇命人在冥北關外喊城,稱降兵不殺,而冥北關的守城之將回:吾等寧死,不降!
冥北關的守城之將看著城外不斷聚集的天臨大軍,眼中升起濃濃的蒼涼感,一種走到時間盡頭,誰都無法扭轉升天的悲涼,滿腔挫敗無奈。
前所未有的恐慌感,籠罩在西瀾上下。
不管是廟堂之上的達官貴族,還是軍中將士,亦或者底層百姓,大家都意識到了,那個輝煌上千年,歷史悠遠的王朝,即將在這個歷史的舞台謝幕,誰都看見了回天乏術。
以至於一直以西瀾盟友自居的龍翔,此時一聲不吭,在南方戰場偃旗息鼓。
他們明智地選擇了急流勇退,西陵墨謙一手將西瀾王朝推到這泥足深陷,無法回頭的旋渦之中,現在自己卻隔岸觀火,一副完全與之無關的態度。
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劊子手!
也是如此,西瀾上下,聲聲唾罵的不是兵臨城下的北辰琰和凌兮月,不是當前大敵天臨王朝,而是龍翔,西陵墨謙,罵他們的背信棄義,生死時刻背棄盟友。
冥北關外,戰馬奔馳,腳步震震,帶起的黃沙,讓這方天空瞧著都霧蒙蒙的一片。
黑色的王帳之中,北辰琰和一眾將帥,圍在以黃沙蜂蠟細石搭建的沙盤周圍,商議攻城戰略,其中旗幟密布,旁邊豎掛著一幅羊皮地圖,將冥北關的地勢描繪的一清二楚。
凌兮月走進來的時候,大家紛紛轉過頭去,恭敬地喚了一聲「皇后娘娘」。
「琰……」凌兮月擺擺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禮,一邊舉步到北辰琰身邊,美眸淬笑。
她到北辰琰跟前,道:「我剛收到冷楓從青州來的傳信,最大的一批黑火,大約半月時間可到,由他親自押運過來,只要這一百噸黑火就位,便能萬無一失。」
「那真是太好了……」
眾將領相互對視著,紛紛一笑。
心中暗道,皇后娘娘回來了就是不一樣,隨隨便便調動一批黑火,就是如此大手筆!
即便冥北關再被稱為天越之關,他們這三十萬精銳之師,在皇上的帶領下,也定能破入,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不過若有黑火加持那就完全勝券在握,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北辰琰暗瞳深深看向小妻子,冷峻眉目之間是毫不掩飾的溫柔,「辛苦了。」
凌兮月笑看他一眼,「你們繼續。」說著便擺擺手,瀟灑轉身出帳。
她就進來告訴大家一聲,不想再看那些枯燥的攻城圖。
「娘娘,老侯爺的家書。」
剛出王帳,迎面便撞到了軍中信使。
凌兮月冷汗涔涔地接過,不用看都知道裡面寫的是什麼。
收到老爺子的第一封回信的時候,凌兮月迫不及待地打開,想要感受一下來自於外公的關愛,事實證明她真的是想多了,於是乎被猝不及防一頓臭罵,真真是狗血淋頭啊。
什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什麼最是上躥下跳的猴崽子,什麼嚇得他老人家心臟病都要翻了,什麼……諸如此類,不難看出老爺子是個寫檄文的好手。
隔著那厚厚的一疊信箋,凌兮月都能感覺到,老爺子的唾沫性子都要噴到她臉上來了。
很難得,這次沒有罵她。
或許是罵累了,老爺子這次的信箋里,就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叮囑她天氣冷,隨軍清苦,一定記得多穿點衣服,別和個三歲小孩一樣,瘋來瘋去的不當回事。
凌兮月看著,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彎彎的弧度像個月牙。
為了避免又老爺子被輪番轟炸,懷疑她失蹤了,凌兮月收好信箋之後,趕緊回帳,給老爺子寫了一封回信。
同時,也給王島那邊寫了一份信過去。
這也是她恢復記憶以來,第一次給王島傳信過去。
對於先前,大家都瞞著她北辰琰死訊,讓她與納蘭雪衣成親一事,凌兮月雖有些怨言,但最終,也無法真正地去責怪父親和祭司族老們。
他們只是想讓她活下去而已……
特別是大祭司,她萬萬沒想到,大祭司會將他的一生功力都傳給她。
她對這個頑固守舊到骨子裡的老頭兒,是一直無甚好感的,卻不想,他會為了救她,幾乎搭上了自己的命。
凌兮月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人,相反,她最是記仇,說是睚眥必報都不為過,但她也懂得感恩,不管大祭司這樣做是因為她是皇甫家族的嫡脈,還是旁的,他總歸是這樣做了。
她心裡自有一桿秤,這些都記在上面。
或許是因為了這些點點滴滴的累積,又或許是她於那方天地經歷了生死,對於皇甫家族,王島,她終是有了些許歸屬感,那也是她的家。
不僅僅只有父親,還有一些真心關愛她的族人。
這段時間對王島傳來的消息不予理會,就當做是紓解她心中的小怨言,對於他們騙她之事。
如今回信,算是一筆勾銷。
她說的不僅僅是這個,還有過往種種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