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幹什麼去了?怎麼這老半天了,還不見動靜……」
馬隆左等右等,等不到西瀾軍中傳來什麼動靜,也不見凌兮月的信號,一時心中有些著急了,又害怕凌兮月被抓了去,但他倒也是沉得住氣,堅定執行凌兮月的命令,一直匍匐在黑暗中靜靜等待。
極北雪域刮來的風,乾燥陰冷。
這一陣陣的,越來越急,吹在臉上,像小刀在割一樣。
主帥的軍帳設在先鋒營和主力軍中間的位置,以便更好很快地傳達軍令信息。
此時,都已經到了後半夜。
主帥薛義還和一群將帥在掛著厚厚布簾的軍帳中,商議攻城對策,做著最後的決斷,所以在外面混亂喊起「敵襲」的時候,大家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們還未喊著打上前去,兵力明顯處於弱勢的天臨,竟襲上門來了!
好笑不?
真以為他們會留下空子,來給他們鑽麼!
不一會兒,「敵襲」的喊叫聲又轉變成了「有刺客」,明顯不是大軍突襲。
薛義冷笑著,有恃無恐一般,大手按上腰間斜跨的長刀,闊步出營去,「刺客?膽子倒大得很,本帥倒是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入這千軍萬馬中來行刺。」
簡直不知死活!
開戰著即,生出這樣的事,確實有些惹人煩心,也有些激怒了薛義,一副要拿人灑血開刀的模樣。
他撩簾出帳去,竟見前方先鋒營的位置,有火光沖天而起,在北風的呼嘯之下,快速彌散,朝這邊熊熊翻滾而來,大有不可阻擋之勢。
薛義皺了下眉頭,這次是怒從心起,但也不愧是馳騁沙場的老將,竟不見多少慌張之色。
遠遠的火光映在他鬢角的霜白上,抬手,幾道命令迅速傳達下去。
一命,左前鋒搜查縱火刺客。
二命右前鋒救火。
三,命主軍將士立刻撤先鋒營和主力軍之間的營帳,貨物,以及人馬等。
前方先鋒營的火,還未吹到這邊來,就被撲滅了下去,就像一場不大不小的鬧劇。
匍匐在山丘高脊上的馬隆等人,瞧著下方終於有了動靜,躍躍欲試,可是還是不見凌兮月信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急切,繼續靜靜等待。
凌兮月就點了這一把火,繼續混在西瀾的將士之中。
看著火光被逐漸撲滅下去,卻沒繼續再放。
趁著這一場混亂,她悄無聲息地朝主力軍的位置過去,沒有引起任何動靜。
「真以為我西瀾這三十萬大軍是擺設嗎,幾個小賊,也想翻天,戰雲揚這次是黔驢技窮了吧。」旁邊的一個副將冷哼著嗤笑,對這一場小小的鬧劇不以為意,「竟連這樣的小把戲都使出來了!」
薛義眸光幽幽,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想要在這成千上萬的營帳之中找到主帥軍帳,且成功潛入過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即便是西瀾的士兵,也是有紀律,有規矩的,各司其職,有固定的分工和巡邏路線,無事不能隨意走動。
不過這些對旁人來說或許是難事,對於凌兮月而言,也就那樣,再稍微使點手段,也就過去了。
趁著這一把火的時機,她迅速地潛入了後方主力軍的位置,到了主帥軍帳前。
當然,也看見了此時正在那營帳前,遠遠觀望前方火勢的薛義等人!
凌兮月雖不認識薛義,但從盔甲和站位等細節,也能一眼看出。
黑暗中,那一隻素白縴手,緩緩解下了背負在身後的弓。
就似一頭蟄伏著的獵豹……
「都下去吧,就按本帥剛剛所說的部署,好好準備明日的攻城。」薛義揚手示意諸位副將退下,說著,幽冷眸光又瞥了一眼前方先鋒營的位置,「抓到刺客立即帶過來。」
雖然大火被撲滅了下去,刺客卻不見半點影子,不知道為何,薛義忽然覺得,不應該這麼簡單才對。
依戰雲揚的脾性來說,不會做如此無用又無聊的事。
「是。」
眾將散開。
薛義轉身往主帥營中去的時候,眸中還閃爍著狐疑的光芒。
暗夜,陰影處,微不可聞的弓弦牽動聲,被呼嘯的寒風獵獵之音吞噬,薛義那虛浮在眼中的狐疑光芒,還未沉入眼底,便耳邊忽起的一道破風聲響打斷。
緊接著,左胸血花飛濺,他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臟「噗」一下,被洞穿的聲音,他整個人都還僵硬著,保持著那轉身,準備進帳篷的動作。
跨出去的腳步,就那樣定在了地面上!
「將軍!」
「薛帥!」
震呼聲響。
數丈開外,凌兮月的身形被周圍火光映出,緊接著,「咻咻咻」又是三箭接連發出,沒有任何間斷!
那速度更是快到了極致,誰都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好似在故意挑釁,每一道箭羽,都從薛義心臟破開的那個洞口穿出,帶出一大片血花,飛濺在圍過去的將士身上,臉上。
薛義老厲的雙眸愕然大瞪,喉嚨乾澀得擠不出一個字眼。
誰又會想到,在這裡三層外三層的嚴防死守之下,主帥竟也能被成功行刺!
這位縱橫捭闔,久經沙場的老狐狸都還來不及震驚,來人是怎麼穿過他的千軍萬馬,更來不及細想,到底是誰能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便心臟驟停,氣絕身亡。
「什麼人!」
「快,抓住他。」
「將軍,薛將軍?抓刺客!」
幾位副將接住薛義倒下來的身軀,厲眉掃向那箭矢來的方向。
那裡,纖姿麗影顯露無疑,即便穿著西瀾普通士兵的盔甲,也無法遮掩那一身絕代風華,一頭長髮高高束起,馬尾垂落,被朔北吹來的風颳得恣意舞動。
這等張揚絕厲模樣,卻依舊比不上她眸中飛揚奪目的風姿,若非是此等情況,絕對要讓人看恍了眼去!
到底是什麼人,竟敢單槍匹馬闖他西瀾軍營,最重要的還讓她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