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自給自足,一年半載都見不到陌生人的地方,一天來了兩撥人,這樣的情況確實很難得了。
「是的。」容佩到婦人跟前,微笑了一下,回道,「我們途經此地,天色已晚,瞧這天象晚上可能會有風雪,附近也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想在此借宿一宿,不知方便與否。」
容佩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們可以用藥材作為感謝。」
在極北雪域深處這樣的部落里,急救的藥材,往往比金銀來得實在。
果然,那婦人一聽這話,眼眸都跟著一亮,不過她卻道,「藥材就不必了,客人遠道而來,我們歡迎之至,說起來,我們這裡也許久沒有外人過來了,也許久沒這麼熱鬧了。」
「是啊是啊。」
「我們家鋪子寬的很呢!」
「咱家也寬得很,可以住好幾個。」
旁邊幾個坐在一堆補衣裳的婦人也笑呵呵地應和。
「那就多謝了。」容佩頷首表示感謝,一邊示意幾名弟子將馬牽到旁邊去餵點草食。
一個帶著皮裘氈帽的大叔,熱絡地迎上來,帶著幾名弟子到馬廄去,絡腮鬍上掛著雪白點點。
雖是冰天雪地,但他們臉上那燦爛熱情的笑意,卻能讓人渾身都暖了起來。
「還不聽話,讓你們別鬧了,瞧你們,髒兮兮的,把客人的衣服都弄髒了。」那婦人朝還圍著凌兮月,拽著她衣角不放的兩個孩子幾聲呵斥。
如此淳樸無華的地方,凌兮月也似被大家的熱情感染了般,擺擺手,「沒事。」
髒麼?
一點都不。
她真的許久沒有看見這麼幹淨純粹的小臉了。
凌兮月蹲下身來,一左一右抓住兩個小屁孩,笑眯眯的,活像個拐賣孩童的大尾巴狼,「你們叫什麼名字,誰先回答,姐姐我有獎勵。」
「我我,我叫小石頭!」男孩兒反應很快,說著還舉起一隻手來,被冰雪吹得紅撲撲的臉蛋兒興奮不已。
旁邊的傻丫頭慢了一拍,都快哭了,「我叫傻妞。」
蘇北瞧著凌兮月的模樣,明明人家這會兒是真的童心大發,想逗逗他們,他卻怎麼看,都覺得她是在坑娃。
魔鬼啊,連這樣的小奶娃都不放過。
凌兮月憋笑,從懷中拿出兩顆作為零嘴的堅果,給他們一人一顆,「都回答的不錯,都有獎勵,來,好吃的,外面可買不到。」
「哈哈……」
傻妞瞬間笑開了起來。
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這麼容易滿足,金銀這些,真的猶如褻瀆。
「什麼啊,我也要,我也要!」一群十來個孩子瞬間圍了過來,原本還掉著納蘭雪衣的幾個孩子,也一窩蜂過去,將凌兮月給圍得水泄不通。
納蘭雪衣是解脫了,凌兮月卻瞬間淪陷,差點沒給掀翻。
「真是抱歉,小孩子太野了,也是沒怎麼見過外人到咱這來,很稀奇。」那包著厚厚頭巾的婦人有些尷尬地朝納蘭雪衣道歉。
納蘭雪衣搖搖頭,臉上甚至還有些微笑,「無妨。」
他能看得出來,月兒很喜歡這些孩子,也很喜歡這裡,他很高興。
接著,一縷霞光在天邊綻放,漸漸地染紅了這片的一整片雪域,古老而樸實的部落,好像披上了一層嫁衣,燃燒起濃烈似火的熱情來。
入夜,有細小的飄雪開始傾灑,天空之中卻依舊有星辰斑駁。
但即便是在這飄雪的夜裡,也絲毫沒影響這方熱情,大家在部落中心的空地搭起了篝火,烤起了剛獵來氂牛,極盡所有地招待客人。
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喝酒,有的在嬉戲……
篝火周圍,男男女女,大大小小手牽著手,圍成一個歡歌載舞。
沒有世俗的束縛,狂野又奔放,歸於自然,就如那奔馳在雪域之中的狼。
凌兮月和納蘭雪衣幾人坐在邊上,在這冰天雪地的世界裡,卻清晰地感覺到了大家內心的火焰。
「仙女姐姐,這是我阿媽親自釀的酒,可以暖身子的,可好喝了,你試試。」小石頭捧著一個小瓦罐,一陣風似地跑到凌兮月身前。
六七歲的小男孩,動作已初現利落。
初步認識了下,這疾風部落的部落長,就是剛剛在村頭看見的鬍子大叔,大家都稱習慣地稱他為山叔。
小石頭和傻妞,都是他的孩子。
那個包著厚厚灰色頭巾的婦人,就是他的妻子,大家稱阿蠻嫂。
凌兮月是真的很喜歡這裡,若非心中有所掛念,到現在有些惴惴不安,她定大碗喝酒,大口吃起肉來。
「好。」但凌兮月也接了過來。
揭開壇口的封布,就聞到了一股濃烈醇厚的酒仙。
乍一聞起來,有種草原上的馬奶酒的感覺。
容佩還有幾名弟子休息去了,沒在這邊。
納蘭雪衣看著凌兮月那被火光映得半面緋紅,恬靜悠閒的模樣,嘴角不由自主地輕輕一揚,「好。」
凌兮月端著酒往嘴裡送。
這時,蘇北不知從那載歌載舞的人群堆哪竄出來,一臉花得像貓一樣,開口就是一聲,「公子,我戀愛了!」
「噗——」凌兮月沒忍住。
蘇北雙眸閉著,半張臉都被酒水濕透了。
他最近,沒惹這魔頭吧?
納蘭雪衣嘴角的弧度都快繃不住了……
「抱歉。」凌兮月連咳幾聲,憋著笑,「你又看上了哪家姑娘?」
這傢伙,一路過來,每走過一個地方,看見個漂亮姑娘,都覺得自己戀愛了。
讓她算算,這是第十個,還是第九個了?每一次都以哭哭唧唧的失戀結局,據說七夕節那天,一下看中了兩個,最後卻還是空手而歸。
到底有沒有個譜?
「什麼叫又?」蘇北皺眉,他單手捂心,「我看見那姑娘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噗通噗通跳,這一次,我肯定是真戀愛了,我愛上了一個姑娘,是真愛!」
凌兮月白眼,「要是愛上個男人你就完了。」
納蘭雪衣抿唇低笑。
蘇北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