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招之後,凌兮月一個不慎之下,髮簪還是被玄夜奪了去。
「玄夜,還給我!」凌兮月伸手,白皙纖細的五指朝男人的方向攤開,黑色衣衫襯得她眉目清冷一片,還有著明顯的怒意,只是極力隱忍著不發。
玄夜大掌緊握著那枚木簪,只露出髮簪首尾。
那鮮紅的色澤,像他掌心滴出的血一般,刺眼無比!
「他送給你的東西,你就這麼緊張?」他臉上的冷意,比凌兮月還冷峭的眉目還要凍人,只是整張臉都籠在斗篷落下的黑暗陰影之中,看不清明。
但能明顯感覺到,整個鋪子的空氣都好像凝固成冰了般,不是嚇人那麼簡單,而是讓人毛骨悚然的那種滲人。
還未來得及跑出去的人定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
凌兮月咬牙,瞥了一眼縮在角落邊顫抖的老闆娘,幾個客人。
眼前快速閃過血流成河的場景……她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怒火控制下來,「你別這麼不講理行不行,不管是誰送的,那都是我的東西,你沒有處置的權利!」
他是在介意雪衣?
凌兮月若再感覺不到他的生氣點,那她就不是遲鈍沒情商,而是真蠢了。
可是她也確實不明白,這個男人他有什麼立場,如此質問她和雪衣的關係?
雪衣是她的未婚夫!凌兮月愣了下,對,雪衣是她未婚夫啊,雪衣送給自己東西,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他憑什麼這麼霸道,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一樣?
這種感覺矛盾又糾結的感覺,讓她很冒火!
「還給我!」凌兮月咬牙,態度強硬。
玄夜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一般,眉目冷肅,他視線緩移,從她伸過來的手一直過去,直到她脖頸處,那鮮紅薄唇勾出一抹嗜血的冷銳弧度,開口,「給你,可以。」
凌兮月眉目一松,沒想過他會這般好說話。
果然,她一口氣還未松到底,便聽得男人又道,「不過,我要你拿你身上的一件東西來換。」
「什麼,你說。」凌兮月沒多想,順口便接了下來。
這男人莫非是想要其他玉符?
她身上帶著的,不過是一些暗器,藥品,雖然沒有玉符這種秘寶,但許多也是價值不菲,可儘管價值不菲,若讓她拿去換這一根普通木簪,她也是毫不猶豫的。
因為這是雪衣的心意,她不能轉眼就給丟了!
可凌兮月沒想到,玄夜什麼都不要,卻盯上了她身上,最便宜的那件東西。
「就是你脖子上掛著的石頭,你拿它來換。」玄夜不溫不火的一句話,卻讓凌兮月愣了好一會兒。
回過神來之後,她幾乎是本能地抽回收,快速捂住掛在胸前的石頭,「不行!」
回答的,更是果斷,連她自己的意識都沒跟上,就已說出口,「其他的什麼都可以,就這個不行。」
「為什麼不行?」可玄夜竟沒有一點生氣,凝向她的眸光加深,幽暗一片。
凌兮月蹙眉,懊惱一聲,「不行就是不行,沒有為什麼。」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這個人,其實是很討厭帶各種飾品的,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累贅,帶著礙手礙腳的,她得了這具身體時,這一枚形式日月同心的石頭墜子,就已掛在她的脖子上。
這也算得上是她全身上下,唯一一件可以算得上飾品的東西。
若是以她的性格,她肯定會第一時間就解了這些累贅,但她卻沒有這麼做,甚至於連想都沒有想過,就好像這東西原本就是屬於她的,融入骨血之中,不可剝離。
以至於有人一開口想要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但具體哪裡不一樣,她一時間又說不上來,總之很複雜,複雜到她不想去細想,就由著自己的本心去對待。
「哦?」玄夜看著她。
男人語氣平緩,他狂亂的情緒,他暴漲的憤怒和莫名的酸澀,好像也因為剛剛凌兮月的回答,而莫名的平靜了下來,只是暗紅深邃的眸中,依舊有著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執拗。
來不及疑惑,他已再度問出口,緩緩一句,「莫非這個東西,比我手中的木簪還要珍貴?」
「你哪這麼多的問題,到底有完沒完。」凌兮月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再度伸手,放緩語氣,「別鬧了,把東西還給我,還有正事要做,你確定要一直跟我糾結這個?」
求你,別再問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玄夜眸色一暗,卻堅持到近乎偏執,冷冷幾字,「是與不是。」
「是是是!」凌兮月真是要被他給逼瘋了,將吊墜收入衣襟之下,惡狠狠地瞪著他,破罐子破摔一般,「這東西不換,簪子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她今天就當個罪人,誰都有私心,雪衣會理解她的。
這東西,她真的……不能給。
凌兮月本以為玄夜會直接將那髮簪捏得粉碎,卻不想,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閃過一種很難懂的情緒,便將它送回到她眼前。
凌兮月滿臉狐疑地看著他,沒有伸手。
或許是覺得這男人不會這麼輕易就給了她,怕他使詐。
「不要?」玄夜嗓音中似乎帶著一點冷哼,古怪至極,作勢就要抽回收。
這態度就對了嘛……凌兮月趕緊伸手,迅速從他掌心將木簪拿回,生怕他又一個哪不對勁反悔。
凌兮月沒再多想,伸手,順勢就往頭上插回。
「不許帶。」男人森冷的話語像寒風襲來。
凌兮月的手僵在空中……
這是在命令誰?
他憑什麼?
「我說,不許帶!」玄夜的嗓音又冷了幾分,周圍一片陰風瑟瑟。
這男人怎會如此反覆無常,莫名其妙?凌兮月在心中將他罵了無數遍,但最後,還是默默地將手放了下來,朝玄夜擠出一個皮笑肉不動的笑臉。
她忍!
玄夜卻因此心情大好,從他嘴角再度微揚的弧線都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