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夫人……
也許,這就是世上最動聽的話了吧。
納蘭雪衣笑了,雖只是淺淺的笑意,但這種笑,從他輕彎的嘴角,一直深入那雙墨瞳深處,剎那花開。
饒是那在世俗摸爬滾打幾十年,已快生出白髮來的婦人,此時都有些看呆了。
只是她胸中沒什麼墨水,不知道用什麼詞才能描述這種俊美,心只嘆: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俊美得不是凡人的男子。
就是看著,都覺得養眼!
凌兮月尷尬不已,笑著揮手,「不是……」
「什麼不是啊,不是也快是了!」那婦人賊精,竟一語道破。
不得不說,這眼力勁兒,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凌兮月笑意僵在臉上,難得的無言以對。
婦人咕嚕著一雙眼好像能看清一切般,笑呵呵的,「你瞧瞧這郎才女貌的,般配得不能再般配了,姑娘就別害羞了,這樣的夫君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喲。」
凌兮月不知道如何應對,只能跟著「呵呵」訕笑,因為這話確實是沒錯……
「兮月,你便看看吧。」納蘭雪衣整個人都好似籠罩著淺淺的月華光芒,或許是因為心中歡喜,連帶著說話的嗓音,都顯得有幾分溫柔。
凌兮月搖搖頭,掃了一眼那鋪子上的各種飾品,「我真不愛帶飾品,還是走吧,別耽誤人家做生意。」
這倒是實話,凌兮月幾乎不帶飾品,連那一頭青絲,也最多只是拿一根簪子挽起,或拿一發箍直接束於頭頂,如男子般,她覺得利落,打起架來方便。
身上更是不帶掛飾這些累贅,撩開她的外衫一看,大腿上綁著的,靴子裡面插著的,手腕上扣著的……都是各種暗器,刀槍之類的東西。
換任何「大家閨秀」,高門貴女看見,估計都得直搖頭。
所以她是真的打心底就是覺得,這些飾品唯一的作用就是占地方!
這世上恐怕沒幾個女子,會為了動手方便,而放棄美的機會……這凌兮月就是其中一朵奇葩。
周圍人來過往,每一個女子幾乎都是盛裝打扮,放眼望去,那滿頭的珠釵在燈火下,都能閃爍出一片星海來,好像陽光照耀下碧波粼粼的湖面,耀眼無比。
其實凌兮月都想抽她了,話多的有點過了啊。
但礙於今天這個日子,這歡天喜地的,實在不宜動粗,還有她還是得保留一點作為女子的儀態。
「月兒,那就我幫你挑吧。」納蘭雪衣看向凌兮月,不待她回答,他眸光便落回到婦人的鋪子上,玉骨修長的手指從那一根根精美的簪子上虛拂過。
凌兮月看著納蘭雪衣那認真的模樣,抿了抿唇瓣,沒再拒絕,去掃他的興。
其實那婦人的鋪子上,東西確實很精緻,雖然都是小作坊的東西,比不上三生匙這些地方,都是頂尖的工匠手筆,但這些民間玩意兒,也自有它自己的樂趣。
特別那一排排的簪子,各式各樣,各有各的風味。
納蘭雪衣的指尖在一根鮮紅的木簪上頓住,眸光微亮,隨後拿起,呈在凌兮月身前,「月兒,你的發色烏黑,膚色雪白,這簪子簡單幹淨,顏色很襯你。」
凌兮月看著,紅唇輕勾,「確實是很漂亮。」
就是很是質樸的一根木簪,沒有過多的雕飾,順應著它天然的線條,鮮紅的色澤猶如彩霞一般,熱烈似火。
本是很普通的一根簪子,拿在納蘭雪衣那白如玉石般的手指,瞬間就猶如瓊宮孤品。
所以,真不知道是物襯人,還是人襯物,有時候還真的說不清楚。
「可喜歡?」納蘭雪衣看著她。
對著納蘭雪衣那真切眼神,看著他唇邊發自內心的笑意弧度,有那麼一瞬間,凌兮月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看著另外一個人如此幸福,她也能被感染吧?
於是她笑「嗯」一聲,頷首一點,「還不錯。」
「我,給你帶上?」納蘭雪衣墨瞳深深,看著眼前女子。
凌兮月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好。」
在凌兮月輕低下頭的那一剎那,納蘭雪衣眸中光華溢轉,攬盡世間風華,若這世上真有一笑傾絕天下,那麼,或許那真的不是女子的專屬。
他輕輕地抬起手,將那緋色似火的木簪,緩緩插入女子烏黑如黛染的髮髻。
旁邊的婦人這一刻,是真忘了她是要做生意的,女子輕低娥眉,男子扶手弄簪……她瞧著眼前這一幕,美的竟讓她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鮮紅的木簪,落在女子發間,和她身上的火紅斗篷交相輝映,襯得她面頰越發白皙如雪,還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緋紅,好似天邊初晨的霞光。
凌兮月抬眸一笑,眉目生輝。
納蘭雪衣看著,墨瞳好似綿延像那蒼穹深處,「好看。」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阿鼻地獄,那麼,他願意為了這一抹笑靨,永墜閻羅,他只求此生,無望來世。
凌兮月笑笑,「就是有點不習慣。」
不過慢慢地,她會習慣的吧……
納蘭雪衣也是一笑。
周圍人來過往,男男女女,幾乎每個人都要朝這邊看上一眼,不少人都看呆了。
「真是一對璧人啊。」婦人感嘆出聲,「公子,姑娘,你們真的是我見過最般配的一對了,真不知道你們若是有孩子,該生得何等仙童模樣。」
咳——
凌兮月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這人怎麼不去說戲,都哪兒跟哪兒啊,跨度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剛有一點繾綣氣氛也瞬間被打破,連納蘭雪衣嘴角的弧度,都忍不住加深了幾分,但更多的是有些猝不及防的窘狀,墨瞳輕瞥了眼身邊女子。
他和月兒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
這,還真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