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龍翔朔城駐地。
這一次,西陵墨謙得到消息的時候,是真吃驚了下。
「你說,兩鬼受了重傷?」正在親巡營防的西陵墨謙站定,回眸看向身邊稟告的灰袍子老者,臉上笑意詭異莫測。
那一道貫穿整張面頰的疤痕,在晨光下顯得有幾分滲人。
「是的。」老者也很是頭疼,回答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西陵墨謙發怒,低聲回道,「鬼嬰盡數折在了天臨軍中,兩鬼受傷不輕,差點也死在凌兮月手上!」
「怎麼回事?」西陵墨謙眸光眯了眯。
老者搖搖頭,神色凝重,「具體發生了什麼,密信中未提。」
若真吃了大虧,鬼將也肯定不會多提啊,馬失前蹄,對於他們來說,那是多丟臉的事情?
西陵墨謙「呵」一聲,舉眸望向天臨駐軍的方向,似笑非笑一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本宮又低估了凌兮月和北辰琰,還真是一點都不能懈怠啊。」
「如此看來,兩鬼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幸好殿下英明,昨夜沒有貿然出兵。」灰袍子老者一陣唏噓,「否則,怕是一場惡戰,而不是趁火打劫啊。」
西陵墨謙無聲笑笑,舉步緩緩。
灰袍老頭有幾分焦急,趕緊小步跟上去,「那殿下,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若鬼族那邊直接撤手不管,西瀾現在又亂成一團,幫不到什麼忙,我們直接和天臨對上,可沒多少勝算。」
西陵墨謙卻是不慌不忙,負手在後,站定在正在操練的千軍萬馬之前,聲線沉穩雅致,緩緩一句,「急什麼,這是好事,好戲可還在後頭。」
「王爺,此話怎講?」老者愣了下,滿眼疑惑。
西陵墨謙卻沒再多說一字,瞧著天邊清晨的霞光,緋紅染血般的紅唇,輕勾了勾,緩步離開。
正如凌兮月所料,兩鬼受到了重創,他們再是氣昏了頭,也會知道自己先緩一口氣,這一兩天是不會上門來的,凌兮月也就借這一點時間,趕緊給北辰琰煉製解藥。
一邊也著手,給鬼族的人準備點『小禮物』,好迎接他們的到來。
這日傍晚,落霞漫天,將整片軍營都鍍上了一層金光。
從軍醫處出來的凌兮月,一路穿過東西兩處糧倉。
「這邊,再派上些人,鬼影都不准放進來!」
見得凌兮月過來,馬隆立刻一收那嚴肅表情,笑呵呵地迎過去,「娘娘,你怎麼過來了,放心,這邊由屬下親自看著呢,絕對不會再讓那些鬼東西闖進來。」
「那可不行。」凌兮月笑著一句。
「啊?」馬隆脖子梗了梗,似乎沒聽明白。
凌兮月卻只笑笑,「沒事,加強防範,守衛一定要派足了,陣仗擺大一點,越大越好。」
「是,娘娘放心!」馬隆臉上一片肅殺之色,一副保證樣。
只是這話,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皇上在哪?剛從王帳過來,沒見人,守衛的士兵也沒看見他往哪去了。」凌兮月順口問上一句,捏著藥瓶的手有些小緊張,或者說小激動。
馬隆正好瞧見,笑呵呵回,「皇上往沙丘去了。」
那邊能看見整個軍營的部署情況,可縱覽全局,還可以看見一些敵方雲城的動靜,是北辰琰這些時日的常去之處,有時會坐個一時半刻。
凌兮月看了看,「好,你忙吧。」
轉身離開時,冷楓現身出現在她身旁,「小姐。」
「部署的如何?」凌兮月看他一眼,紅唇勾勾輕笑笑。
冷楓低語,「東西兩邊都部署了,都按小姐說的做好了,就等他們現身。」
「嗯。」凌兮月點點頭,繼續朝前走去一邊道,「派人將周圍都守好,有什麼動靜,立刻通知我。」
山河壯麗,遠方,霞光蒸蒸,一派平和之景。
若沒有戰火,沒有殺戮,這片山河該是多麼寧靜。
凌兮月順著斜坡一路往上去,瞧見沙丘頂部,那抹頎長冷傲的身影,嘴角不自覺的便往上揚了揚。
男人一襲墨黑袍子,逆光站著,落影被夕陽長長拉伸開去,袖口盤龍的金線,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光芒,天地山河,都沒有這道身影來得震撼。
「琰。」凌兮月喚他一聲。
察覺到了背後動靜,男人轉過身來。
「看什麼呢,看得這麼認真。」凌兮月提步往上去。
夕陽將北辰琰側臉輪廓勾勒得迷人至極,他低聲一笑,朝凌兮月伸出手,「來。」
凌兮月笑笑,一時都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伸手放入男人的掌心,順著他霸道的力道,被拉至他的身邊,十指相扣,和他比肩站定。
背後,千軍萬馬,片片營帳猶如汪洋大海之中的浪花朵朵。
左右兩側瑰麗山河,群山蜿蜒不斷,宛若騰龍。
遠方城牆高駐,肅穆巍峨。
夕陽,將一切都柔和了。
「呵……」北辰琰忽然發出一聲輕笑,絕美冷傲的俊臉,不知是因身邊女子,還是也因那落日夕陽,他臉上被鍍上一層淺光,柔和了許多。
凌兮月側頭看向他,有些莫名,「你這又笑什麼。」
「你來之前,我看這周圍山是山,河是河,看軍營現巡防線,觀城牆只見攻伐圖。」北辰琰低低緩緩的聲線,仿佛醞釀了千年的美酒,說著,他回眸看向身邊女子,一字字,溫柔專注,「可是你來了之後,我才發現今日這落霞甚美。」
凌兮月定在原地,小臉發呆。
「怎麼了?」北辰琰伸手去揪她的臉蛋。
凌兮月一下抓住他的手,笑「誒」一聲,滿眸揶揄,「北辰琰,我發現你情話說的是越來越溜了啊,你再這樣,我都懷疑你是不是閱人無數了。」說著一手狂戳他的胸膛,「你說,你先前是不是撒謊來著,你是不是也這樣哄過別人?」
這傢伙總會不經意間,就冒出一句讓她滿心柔軟的話。
北辰琰俊眉一挑,這是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