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第528章:西瀾風波

  殿內空氣,都一陣安靜,安靜得讓人窒息。

  澹臺翰澤一臉糾結,不停地往後退,「母后,不行,真的不行,我做不來。」

  蕭皇后屏退左右,走到澹臺翰澤身邊,一改往日嚴厲姿態,拉過少年的手,像是哄騙小孩般,「澤兒,你聽母后說,只要大權在握,你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你是皇帝,沒有人再管你,也不會再受誰責罵。」

  「可,可是……」

  澹臺翰澤的手在發抖,還是害怕。

  「沒有可是!」蕭皇后鳳眸驟沉,「一切有母后在。」

  蕭皇后看著眼前顫顫巍巍,一臉惶恐的兒子,心中一陣窒悶。

  為什麼啊,他最討厭的兒子,最像她,她一心疼愛的兒子,卻是如此不爭氣。

  難道這就是命嗎,可她蕭喚琴偏就不信這個命,妥協過一次,毀了她一輩子,她絕不會再低頭。

  只有大權在握,才能不受制於人,才能為所欲為!

  蕭皇后循循善誘,拍著少年的肩膀,「澤兒,聽母后的話,現在你必須上去,如果你太子回來,你再將皇位讓出便是,但現在你不能退,不能讓其他皇子趁機作亂奪位,那時即便太子回來,也再難奪回皇位,而你是中宮嫡子,我蕭喚琴的兒子,即便是太子沒了,你繼承皇位亦是名正言順。」

  澹臺翰澤低著頭,猶豫不決。

  這一母同胞的兄弟,澹臺雲朗驚才絕世,文武雙全,更是能征善戰,是中州大地上屈指可數的年少奇才,但澹臺翰澤卻是個文不成句,肩不能扛的懦弱閒人。

  不過,性子倒還算純良,沒什麼心機。

  「記住,有母后在,也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見澹臺翰澤眼神迷茫,好似還在神遊太虛,蕭皇后一聲厲喝,嗓音拔高,「聽清楚了嗎!」

  澹臺翰澤猛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兒臣聽母后的,兒臣都聽母后的!」

  蕭皇后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但那美眸深處,卻藏著一抹淡淡的苦笑痕跡,久久不散。

  為什麼,澤兒就不能像雲朗一樣,都是她蕭喚琴的兒子,為何偏偏是雲朗像她,老天非要這樣捉弄她嗎?

  但蕭皇后眼中,也只是一瞬間的閃爍踟躕,很快就恢復如常,恢復一貫的高貴冷傲姿態,鳳袖一揮,「碧玉,帶九殿下去潛龍殿侍疾,派人出宮接九王妃,即刻進宮。」

  「是——」

  澹臺翰澤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去。

  澹臺雲朗的死,就像一陣狂風,瞬間在西瀾王朝掀起驚濤駭浪!

  另外一邊,闕巫山中,戰鬥剛剛結束,駐紮在此的天臨軍隊有了暫時的寧靜。

  天色黑了下來,山中薄霧縈繞。

  「刺,轉,回,刺!」男人鏗鏘有力的嗓音,在婺江邊迴響。

  「哈——」整齊劃一的呼和聲音,一波波緊接著想起,配合著強勁有力的刀劍揮舞聲。

  戰雲揚一身紫色輕甲,在上千名士兵隊列前來回走動,步伐沉緩,一張英朗俊臉沉靜而嚴肅,眉鋒似劍,口中一字一句快速發出各種指令,姿態挺拔而瀟灑。

  那英武非凡的模樣,已不見絲毫坐在輪椅上時的蒼涼病感。

  凌兮月換了身黑色的緊身勁裝,雙手環胸,側身靠在旁邊的旗杆上,在旁樂滋滋的看著。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小舅帶兵的模樣,有模有樣的,這十幾年沒上戰場了,一上戰場還是那個叱吒風雲的大將軍啊,果真是『寶刀不老』。

  戰雲揚很快便察覺到,有視線落在他身上,轉身便看見那靠在旗杆邊,笑嘻嘻的小丫頭,嘴中口令一頓,眸光乍然亮堂,濃眉揚起一笑,「兮月。」

  「小舅。」凌兮月正起身子,笑眯眯地走過去。

  戰雲揚回身,給大家一個繼續練的手勢,這才快步往這邊來。

  「小舅,不錯嘛,還親自帶兵訓練。」凌兮月一邊過去,一邊樂笑著打趣戰雲揚。

  戰雲揚給凌兮月一個寵愛的無奈眼神,到她身前,也跟著一聲揶揄,半是玩笑半認真道,「皇上都跟著將士們一同訓練,親自帶領,上行下效,我們這些當臣子的自然更應該了。」

  「是是是。」凌兮月連連點頭,「那戰大將軍,要不要我向皇上美言幾句啊。」

  「你這丫頭。」戰雲揚搖搖頭暗瞪凌兮月一眼,在她身前站定後,曲指一個爆栗,重重抬手,卻是輕輕落下在凌兮月額上,「還知道回來!」

  凌兮月「哎喲」一聲輕呼,縴手復住額頭,「小舅,這麼久不見,剛見面就動粗,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你還知道這麼久了啊。」戰雲揚好笑地瞅著眼前的小丫頭,上下打量,嗓音忽然帶出幾分壞笑,「才起?晌午我去找你,皇上說你昨晚太累了,在休息,讓我沒什麼急事就等等,讓你多睡會兒。」

  戰場上,遠遠見到凌兮月的影子時,戰雲揚都好一陣激動,只是身為領軍大將他有軍務在身,不能隨意走動,不然就立刻去找她了,這陣子他也很擔心。

  雖然人遠在北夷,天臨的消息,他還是知道的。

  凌兮月瞧著戰雲煙那不懷好意的眼神,一聲低咳,眸光轉向別處,「我這不剛起來,就來找小舅你了嗎。」

  「你這丫頭,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真是都擔心死我們了。」戰雲揚上下打量,確定凌兮月沒瘦沒傷後,又笑斥一句,「仔細著你身上這層皮,父親那邊可沒這麼好交代。」

  凌兮月頓時一個激靈,雙眸瞪大,「外公也知道了?」

  「你以為呢?」戰雲揚指尖抵上凌兮月的額頭,輕點點,眸光之中是濃濃的溺愛色彩,還夾雜著幾分無奈,「你以為自己走的是四五天嗎,你是四五個月啊,父親都擔心死了,前兩天的傳信中還詢問你的情況,這回來了,趕緊給他老人家傳個信回去,不然,可有的你好受的,到時候可別怪小舅我見死不救。」

  他人在北夷,都收到了父親不知多少封傳信。

  凌兮月背脊都涼了涼,仿佛都已經聽到了戰南天的咆哮。

  她一個戰慄回神,瞪了瞪眼前『嚇她』的小舅,眸光暗閃了閃,唇畔跟著勾起一抹壞笑,「小舅啊,都這麼長時間了,我這小舅媽有著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