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筷似利刃脫手而出,「碰」的射入木台之中,斜插在那,沒入兩寸有餘!
那露出在外的一截,還沾染著緋紅的血色!
變故發生得太快!
青木公主跌坐在那,完全是懵的,又或許是疼麻木了,只感覺到臉上呼啦一下,破開一道口子,有溫熱的液體飛濺而出,她傻傻的聽著周圍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猶處夢中。
「青木!」直到察哈王子一聲驚呼,眸露驚恐飛奔過去。
那張精緻的面頰,此時就似被猛獸狠狠薅了一爪,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啊,啊……」青木公主伸手捂住臉,鮮血從指縫泊涌流出,忽一下從夢中驚醒,「……我的臉,怎麼了,我的臉!」
她難以置信搖頭,尖細嗓音不斷拔高直至瘋狂,這才感覺到那切骨的疼痛。
最重要,是毀容的恐懼。
驚嚇之後是死一般的寂靜,上百席位此時無一人發聲,整個高台之上只能聽見青木公主撕心裂肺般的慘叫,有人甚至於別過眼不敢去看。
哎,多美麗的一個女子,就這樣……
特別是天臨朝臣,個個沉默搖頭,眸色複雜。
但都絕非同情,因為這純粹是自找的!
離王的性情難以捉摸,喜怒不定,但他們這些年也是知曉一二的,或許是礙於這種場合,他明確的拒絕過兩次,也就是說至少給過青木公主兩次退路,已經很難得了,也或許是礙於今天這種場合吧。
可有人卻得寸進尺……有些遺憾,還有些麻煩,但真沒什麼可同情的。
但為什麼離王會特別討厭青木公主的那張臉呢?
這一點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凌兮月望向身邊男人,眸光微閃,此時心中生出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來。
北辰琰面無表情,收回手,瞧見那修長玉淨的指尖上沾了一點鮮紅血跡,皺眉。
身後錦衛見狀,捧上白娟。
「青木,別亂動,讓哥看看。」察哈王子抱住痛苦嘶吼的妹妹,急得雙眸充血般赤紅一片。
「我的臉,我的臉,啊——」青木公主眼淚混著血液流下來,此時哪還冷靜得下來,對於女人來說,還是如此愛美的她來說,那張臉就是命。
錦衛居高臨下的瞥著,無動於衷。
王爺不想做的事,沒有任何人,任何辦法可以勉強,為什麼有的人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御醫,快請御醫!」天臨皇從上位快步走下來,面色鐵青開口。
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還能怎麼辦?
「不必了!」察哈王子大手一揮,怒火衝天,「天臨就是這般好客的嗎,本王今天算是見識了,這就啟程回國回稟父王,兩國聯姻之事就此作罷,此事天臨不給出一個交代,恐怕以後只能在戰場上見面了!」
「察哈王子謹言慎行,這只是一個意外而已。」天臨皇聞言也沉下臉來。
大朝威嚴不可犯,身為一國之君,豈能受人要挾?若不是青木公主胡攪蠻纏,不顧琰兒幾番拒絕,執意如此,又怎麼會落得這般下場。
北辰琰拂袖起身,「本王恭候!」
他逆光而站,眸光銳利凜冽,宛若天神臨世。
氣勢上的絕對碾壓!
察哈王子臉色絳紫一片,怒目相對。
「這位,什麼王子……」凌兮月此時笑著起身來,「不能誰受了傷,就被評斷誰為受害者吧,那麼依照你的邏輯來說,隨便擰出個人來要死要活要嫁給……離王殿下,他都得從了,不能反抗?」
為他……
這小傢伙是在維護他嗎?
「那又何須下此狠手!」察哈王子怒不可遏,懷中的人已痛暈了過去。
「若非離王殿下出手相救,你妹妹的命都沒了!」凌兮月一聲冷哼,面若冰霜,「而且,對於三番兩次說不聽的人,本郡主也想不出比打一頓更好的解決辦法。」
那凌厲氣勢,竟較身邊男子毫不遜色!
眾人眸光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這兩個人,天生就是一對。
北辰景眸光落在凌兮月身上,竟忘記了移開。
「你——」
察哈王子氣得脖子都粗了一圈。
北辰琰垂眸淺笑,就那樣靜靜的瞧著身邊少女,冰眸前所未有的溫柔寵溺。
「你什麼。」凌兮月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居高臨下垂眸瞥他,忽的莞爾一笑,絢爛如花,「你妹妹不是吵著嫁不了離王殿下,就出家為尼嗎,這齣家人講究四大皆空,色即是空,皮囊只是身外物,既然現在容貌於她只是紅塵牽掛,要臉何用?」
最後一句,一語雙關……
現在不剛好嗎?
凌兮月可不是聖母,一點都不同情青木公主的遭遇,主動一次是大膽示愛,被拒絕兩次還要如此,就是存心讓人為難,三次,四次,那就是真的不要臉了。
「咳……」席間有人輕咳強忍笑意。
這兮月郡主還真是個人才!
「你簡直強詞奪理!」察哈王子被堵得臉紅脖子粗,使勁兒拔高嗓門。
「強詞奪理的是察哈王子你吧!」戰南天緊接著起身,一身正氣浩然,不怒自威,「我天臨泱泱大朝,從不受人威脅,若要戰,本侯願請纓上陣,上次交鋒意猶未盡,這次正巧可以好好領教一下!」
護孫狂魔……
老爺子哪能見到凌兮月受一點委屈?
上一次還是十餘年前,護國侯和兩大副將,女兒戰雪瀾,兒子戰雲揚,打得以驍勇善戰聞名的月神國節節敗退,幾乎是毫無反手餘地,最後不得不投降議和。
那一場戰鬥,也換得邊境十年安寧。
此戰在座誰人不知?
即便十年休養生息過去,如今月神的國力和天臨,也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察哈王子哪能不知其中深淺,但事已至此,他也沒辦法低聲下氣賠禮,只冷哼道,「今日貴朝饋贈,本王一定銘記於心,他日必當奉還。」
他抬頭,眸光緊鎖凌兮月,兇惡眼神似要將她吞入腹中。
凌兮月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