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幕震動,形成了珠簾狀。
「丫頭,你快走!」七婆轉身,一掌揮出。
踉蹌後退的凌兮月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那掌風帶著,整個人橫飛而出,「撲通」一聲,掉進了不遠處,一方心形的海子中,砸得水花四處飛濺。
凌兮月衝出水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花,「七婆。」
「丫頭,龜息屏氣,沉下去,一鼓作氣,朝著光的方向去,快走!」七婆一邊說著,一邊快速朝那瀑布水幕過去,手中木杖聲聲落地,發出咚咚咚的急促響聲。
凌兮月深深地看了七婆的背影一眼,長吸一口氣,猶如鯉魚打挺般,猛扎了下去。
海子底部,卻不如水面光亮,一片漆黑。
有另一片光芒,在遠處閃爍。
「倪英,你也要造反嗎,還不給本座讓開!」外面,大祭司震怒的聲音越來越近,這方溶洞仿佛都在簌簌顫抖。
七婆快速出來的時候,「碰」的一聲,被一掌擊飛的倪英正巧落在她腳邊。
銀袍威嚴,手持星輝權杖的大祭司和玄武祭司,老臉暗沉地站在對面。
而納蘭雪衣,此時,他只靜靜地站在旁邊。
凌兮月已經離開了,現在只是皇甫家族的家務事,他一個外人,也不便插手,即便真有心偏私誰兩句,以他的身份,此時此景也不好再開口。
「聖七!」大祭司厲眸睥去,「人呢?」
七婆眨眨眼,「什麼人,大祭司可否說明白點。」
她一副完全不懂對方什麼意思的模樣,手持木杖,一步步過去。
「咳——」倪英手捂著胸膛,站起身來,一聲低咳,嘴角湧出一片血花來。
很明顯,兩位祭司是真的動了怒,下手根本沒留什麼情面。
大祭司更是,雖然那張溝壑橫陳的面龐上莊重依舊,沒什表情,但那蒼厲眸中,是即將火山噴涌般的肅殺,「聖七,少在本座面前裝傻充愣,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七婆呵呵一笑,頗為感慨,直面相向,「還沒看清楚現狀的,是你們啊。」
七婆長「哎」著搖頭,「忠言逆耳,實話難聽。」
「簡直一派胡言!」大祭司沉聲一喝。
玄武祭司手中星輝權杖頓地,震得整個空間都跟著抖了抖,「還不給本座速速讓開,不管那丫頭是不是擅闖禁地的小賊,如今她知曉了水月秘境,便只有死路一條,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難逃一死。」
大祭司接道,「你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她。」
「兩位祭司,手下留情!」倪英一聽這話,那還了得。
只是如今的情況,他又不便詳說,左右為難之下,一時急紅了眼。
七婆手中木杖舉起,指向對面的兩位面帶殺意的老者,一聲輕哼,似笑非笑道,「皇甫祭塵,老婆子我敢保證,你若動那丫頭一根頭髮,你進棺材的那天,都會在後悔。」
大祭司側目,「你敢威脅本座!」
「說點實話。」七婆笑笑,一邊又道,「當年那事,到如今,你再想想,是不是有那麼點不是滋味,時間和事實都證明,老婆子我做的才是對的……」
大祭司的臉色,頓時不妙。
「聖七……」玄武祭司老臉也跟著垮下,示意她住口。
視血統禮法為天的大祭司,頑固教條到極致,其餘祭司尊者們,大抵也差不多,一直遵循著古來之法,對一些新的思想,根本無法認同。
又如何能接受事實上的,被破壞挑釁?就像信念坍塌一般。
七婆還在繼續,「你們今日又這般,就不怕……」
星輝權杖落地。
震響四方,水幕倒流。
大祭司眉目沉沉,蒼老沙啞的嗓音,一字一句,判決,「本座幾度法外開恩,你卻得寸進尺,再三破壞族規,如今又將秘境之道告知一個外族,將我們整個皇甫家族置於險境,如此,你便代替那丫頭,進海獄待著吧!」
那口氣,不免有點惱羞意味。
「大祭司,不可啊!」
倪英心中一驚,暗道不好。
七婆扯著嘴角一笑,灰眸跟著沉下,「那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七婆,待王上回來再說吧。」倪英到七婆身邊,趕緊阻攔她和兩位祭司動手,他就知道,以七婆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束手就擒的,就怕事情越鬧越大。
那丫頭已經走了,不能再連累七婆受罰。
大祭司老眼微眯了眯,冷「呵」一聲,「聖七,你還想和本座動手不成?」
在族中,幾乎是說一不二,嚴苛異常的大祭司,除了皇甫皓楓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更別說動手了。
「有何不可?」七婆冷聲以對,一邊給倪英一個眼神,那丫頭剛走,必須拖延一段時間,只要她出了海,就安全了,以皇甫祭塵的架子,他不可能親自追去的。
倪英眸光暗了暗,轉眼望向對面,「兩位祭司,要處罰尊者,還是得需王上點頭吧!」
「好,很好……」大祭司緩緩點頭,沙啞嗓音泛出幾分危險,眸光一轉,睥向倪英,銀袍長袖一甩,一股強勁罡風,混元雄厚似驚濤駭浪,直逼而去,「不自量力!」
倪英倒飛而出,狠狠砸在石壁上,「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作為楓王的隨身護衛,皇甫家族的暗衛總節使,倪英的功力自是不凡,外界江湖之上,絕對能算得上是頂尖高手的存在,比如北辰琰一等人。
只是,他卻連大祭司一掌都接不住。
大祭司的功力,可想而知……
七婆也被逼得退了幾分。
這死老頭!
玄武祭司看向水幕深處,「快去。」
大祭司點點頭,不再耽誤時間,舉步朝水月秘境那邊過去。
這邊,七婆和倪英費盡全力將玄武祭司拖住。
水月秘境中,凌兮月也竭盡所能地迅速,沉入海子深處,順著底部暗流的方向,循著那光芒閃爍的位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