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月,英叔,你見過的,應該還記得吧。」納蘭雪衣抬手介紹,說完又轉向另外一邊,「這位是七尊者。」
見凌兮月要過來打招呼,英叔趕緊擺手,「見過,見過,丫頭你身子不適,就別亂動了。」
凌兮月眼角暗抽了抽,滿眼莫名地看向納蘭雪衣。
發生什麼事了?
是她的錯覺,還是怎麼滴。
她怎麼覺得,這位英叔的態度,簡直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先前只是有著最基本的待客禮節,現在這怕是恨不得,將她供起來……
納蘭雪衣只微微一笑,算做回應,此時並未多說什麼。
看著倪英眸光灼灼,恨不得撲過來打量她的神情,心中一陣發麻,咧嘴乾笑了笑,嘿嘿聲,「英叔。」轉而,又朝身邊的白髮婆婆訕訕地抬了抬手,「七婆。」
凌兮月這會兒是莫名地,渾身不自在。
因為,七婆的表情的行為,比倪英更為古怪。
她手中的烏木權杖,跟隨著她的腳步,有節奏的發出「咚咚」落地聲,轉著圈兒地繞著凌兮月打量。
從頭到尾,從下至上,一雙灰眸炯炯有神,不放過一絲一毫。
「七婆……」凌兮月眉梢輕蹙,疑問。
七婆抬起手,打斷了凌兮月即將出口的話,微啞的口氣,聽不出喜怒,「你只需回答我,是否真是你,擅闖曼陀羅島,險些毀我皇甫家族龍脈聖地。」
倪英驚了一跳,看向眼前的小丫頭。
凌兮月眸光驟凜,眸光暗瞥納蘭雪衣一眼。
納蘭雪衣眸帶異色,朝凌兮月微不可見的搖搖頭,很明顯他並未告訴七婆這個,所以,七婆究竟詐她,還是真知道了什麼,誰心裡都沒底。
「七婆此話何意?」
於是,凌兮月也笑笑,不露半點痕跡。
未琢磨透對方心思的凌兮月,暫時也不敢輕易應否。
她正對著凌兮月的眼,一字一句,「丫頭,想好了,再回答。」
凌兮月對著七婆那雙充滿探究,意味不明的灰眸,徒地沉默了下來。
按照正常的邏輯來說,如果承認自己就是那個「賊子」,作為皇甫家族的尊者,七婆定是立即將她綁了,押上紫儀殿定罪,怎麼還會助她出島?
所以,按常理來說,這個問題她自然也要一口否定。
但眼前這個人,按照雪衣所說,性格迥異,許多行徑直白一點說,就是反社會。
七婆是不是按常理出牌,還真說不準。
凌兮月眸光晦暗閃爍……
納蘭雪衣墨眸輕飄過兩人,袖中的手跟著微緊起來。
見凌兮月被刁難,倪英有點著急,忍不住開口,「七婆,這丫頭看著都乖巧得緊,怎麼可能是……」
「本尊沒問你。」七婆卻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被她不溫不火幾個字,給堵了回去。
她眸光深深,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面龐一片紅腫,瞧不出神情的少女,「是,或不是。」
倪英咂咂嘴,看向凌兮月,擠眉弄眼,直搖頭。
這丫頭,杵著幹什麼,這還有什麼可想的,當然不是啊!
凌兮月對著七婆逼視的眼神,不顯絲毫怯懦,她掃向外面,瞥了一眼被屋外被支開的侍婢們,回過眸來,再對上七婆打量的眼神後,忽然一笑,「是我。」
一陣桌椅杯盞亂撞的聲音。
是倪英,他腳上一個趔趄,撞到了旁邊的桌椅。
「還真是你?」倪英嗓音都變了調,隨後一陣後怕,嚇得直接跳腳,「我的小祖宗,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啊,有多危險,你這都敢去!」
倪英雙眸都跟著一陣發紅!
他儘量控制著自己,壓低著嗓音,一邊迅速打量眼前少女,緊接著,就是噼里啪啦一通詢問,「啊,你沒事吧,有沒有傷著哪兒啊?這臉就是在那傷的吧?」
最後長「哎」一聲,「怎麼這麼不小心!」
凌兮月:「……」
她斜著眼,眼神古怪地瞅著絮絮叨叨的倪英,腳步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心中發悚,就怕他一個控制不住,就撲了過來,抓著她看!
納蘭雪衣伸手,玉指修長,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他是很想提醒倪英,稍微『矜持』一點,凌兮月本就有所懷疑,再這樣下去,她不想猜出來,都難。
凌兮月看著倪英那緊張兮兮的模樣,越看越覺得看見了自家外公。
只是倪英這反應,有點不對吧?作為皇甫家族之人,還是楓王身邊的左膀右臂,不立刻將她綁起來也就算了,反而來關心她是不是受了傷?
凌兮月滿眸狐疑。
確定,這是正確的打開模式?
倪英的反應雖然古怪,但另一方面,也印證了凌兮月心中,那隱隱的猜測。
「尊者,發生什麼事了嗎?」外面,聽到屋內噼啪響動的宮婢們,立刻朝這邊靠過來。
倪英神色一緊,幾步跨至房門邊,正色凜然,朝外幾聲呵斥,「沒什麼,都退下。」
趕緊將人都趕走,生怕再被旁人聽見。
凌兮月當然注意到了倪英的做法,此時默默地看了納蘭雪衣一眼。
她很想知道,納蘭雪衣到底跟倪英說了什麼,能讓他在短短一宿的時間裡,態度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呵,還真是你!」七婆緊跟著一聲輕呵,面無表情,手中木杖跟著「咚」一聲,重重落地,幾步踱至凌兮月身前。
倪英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他趕緊求情,「七婆,小丫頭肯定是無心的,她一個小丫頭,哪敢跑那樣嚇人的地方去,一定是不小心,在海上迷了方向,流落到了那裡。」
無心之失,總好過有意為之。
七婆行事一向怪異,連倪英都摸不准她的心思。
見她這表情,應該是生氣了,所以趕緊說點好話,就算不幫忙送人出島,只要不將人拿去,送給大祭司處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