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醒了。
也是感覺飢腸轆轆。
但為什麼他的臉更疼呢?
凌兮月像是沒看見他臉上的五指印一樣,若無其事起身來,望向濃霧籠罩的密林,「曼陀羅島不大,爭取在日落前,趕到中央腹地。」
說著,她握著一根樹藤,像是盪鞦韆一般,從數十丈高的巨樹之上,飛身滑下。
身姿矯健,巧若靈猴。
「哦哦。」
兩小伙子,也跟著下樹。
凌兮月落下,一個翻滾緩衝,單膝跪地,兩手插入地面,徒地穩住了身軀。
史前古林植被茂盛,密集的樹冠群,像是一塊巨幕般遮住天光,只偶爾一些植被稀疏的位置,透下一些,以至於白日裡,還不如夜晚明亮。
畢竟在夜裡,還有一些螢光植物和飛蟲。
這也導致很多地方空氣不流通,潮濕悶熱,活像是個大蒸籠。
一抹雪衣白衣從天而降,宛若天光破林,緩緩飛落,腳尖輕點地面,納蘭雪衣穩穩落下。
「這裡很多毒蟲,最好將衣服再扎嚴實一點,我身上帶的解毒丸不多,而且也可能沒用。」凌兮月起身,一邊緊著自己衣領,袖口,一邊提醒大家。
「嗯。」納蘭雪衣點頭。
蘇北四處觀望,摸著肚子,「先找點吃的吧,我好餓,不過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荒郊野外的,能找到什麼吃的……」
「吃的?那還不簡單,小北哥哥,你等著。」迦野說著往樹上爬去,笑嘻嘻的朝下面道,「林子裡好吃的東西,多了去了。」
迦野像只皮猴兒一樣,在樹上搗鼓。
「噗噗噗……」
樹葉搖晃著,一陣噼里啪啦。
蘇北撿起來幾顆,在旁邊石縫湧出來的流水中洗了洗,先遞給納蘭雪衣,「公子,這裡的棗長得倒挺大的,看上去不錯,沒別的吃食,先用這個抵抵餓,將就一下。」
不管什麼時候,還是不忘主子。
納蘭雪衣卻輕搖搖頭,示意不用。
蘇北「哦」一聲,這才往自己嘴裡塞去,「那我就吃了。」
凌兮月在旁邊整理自己的,瞥了那東西一眼,紅唇暗勾,什麼都沒說。
迦野捧著滿滿一兜,滑下樹來,「納蘭少主,試試吧,這果子特別好吃,而且比封靈島上的大多了,估計是這裡雨水充足,這野棗也長得尤為好。」
「看起來都特別甜,我先試試。」說著迦野拿起一顆,在衣服上隨意蹭了蹭,就要往嘴裡面送。
納蘭雪衣見凌兮月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怪異,眸帶疑惑,「兮月,怎麼了?」
迦野和蘇北動作也是一頓,望過去。
「月姐姐?」
迦野眨眨眼。
凌兮月依舊是那笑容,卻道,「沒什麼。」
她彎下腰,繼續將靴上的綁帶,使了使勁兒再捆捆。
「這東西,不,不能吃麼?」蘇北意識到了什麼,試探性道。
「能吃,怎麼不能吃。」凌兮月整理著腿上的暗器帶,笑眯眯地瞥他們一眼,「死不了人。」
「什麼叫死不了人?」蘇北小眼睛瞪圓了一圈。
怎麼聽著這無關痛癢的話,越發覺得心裡沒底呢!
凌兮月聳聳肩,撇唇,「吃一口,也就是半張臉沒有知覺,吃一顆,大不了感覺腦袋不是自己的,吃上一兜,唔……」她略微想了想後,笑道,「會稍微嚴重一點,需要人抬著走,那感覺,大概就像殭屍吧。」
輕飄飄一句後,還補充道,「不過最多兩三天就好了,先填肚子再說。」
說完,她笑眯眯的抬手,朝兩小伙做一個請便的手勢。
「……」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吧嗒一聲……蘇北手中果子落地。
他嘴還保持著張開,欲要吃它的動作,手已反射性鬆開。
「我的娘啊!」迦野快速抖著自己的衣服,將兜著的果子,噼里啪啦全部倒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知道這東西有毒,剛看著我們吃,都不吱聲的嗎!」蘇北愣過神來,險些把自己的舌頭咬到,瞬間抓狂。
好險,好險……
差點就下了嘴!
蘇北語塞。
好像有這麼一事兒來著……
她說過,特別是色彩鮮艷的東西,越要注意。
「我不想把嘴巴掛在你們身上,一路跟著念。」凌兮月嗓音淡淡的,沒什麼溫度,回過身去繼續收拾自己的。
很多事情,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始終覺得無關痛癢,自己不真正吃點虧,是不會長記性的。
這一次,蘇北確實又長了個教訓,記憶深刻,差點就下了嘴,變成了半邊癱。
在這裡稍不留神就會丟命,更別說失去知覺!
那和直接被毒死,有什麼區別?
「可是,月姐姐……」迦野嗓音弱弱的,指著地上那鮮紅欲滴的果子,「這東西我在封靈島上,經常吃,就是野棗啊,只是這邊的大一點點,怎麼就有毒呢。」
小傢伙擰眉,想不通。
「對,對啊!」蘇北回過神來,「這就是野棗。」
前車之鑑,他剛剛,幾乎想也沒想,就相信了凌兮月的話。
凌兮月彎腰撿起一顆,對著迦野,嗓音柔和了幾分,「小野,很多東西,不能看表面,封靈島上的,確實是可食用的野棗,但這個,你看清楚了,這是毒蛇果。」
「毒蛇果?」迦野眨眼。
他都沒有聽說過,有這東西?
凌兮月「嗯」聲,將那果子湊到迦野眼前,「小野,你仔細看它的表面,有一層凸起的小顆粒狀,摸上去是很粗糙的,和普通棗不一樣,你摸摸看。」
「是誒……」迦野上手。
又仔細觀察,才發現確實不一樣。
納蘭雪衣站在旁邊,看著凌兮月專注的模樣,櫻紅嘴角輕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