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雪衣面容微轉,「怎麼?」
「皇甫家的那一枚,是窮奇玉符,你確定?」凌兮月腮幫子緊了緊。
納蘭雪衣墨瞳波瀾漣漪,注視著眼前少女明顯的異樣表情,靜靜地對視兩秒之後,頷首輕點,「皇甫家族帶走的那一枚,是窮奇玉符,沒錯。」
這一點,可以肯定。
凌兮月眸光狠顫了顫,「窮奇玉符……」
她手中有兩枚,一枚,是在月神國密室裡面得到的,是龍紋石符。
一枚,便是母親的遺物,窮奇玉符!
會僅僅只是個巧合?
亦或機緣偶然?
這玩意兒,可以說是皇甫家族最重要的東西之一了,在他們手中,傳承了上萬年時間,都沒失傳,足以見得其重視程度,應該比天香石蘭之類的,守護得都要嚴實才對!
最後怎麼會落在母親手中?
強搶,沒那個實力,盜取,就更不可能了。
當年的戰雪瀾在中州,三朝數國中,或許算得上是個人物,但對於皇甫家族來說,恐怕真的不值一提,這東西到底是怎麼落到她手中去的?
凌兮月眉梢擰成了一根麻繩,百思不得其解。
窮奇玉符,他的父親,還有母親的死……這些,難道和皇甫家族有關?
看來這一趟,她是來對了的,如今也不僅僅只是為了天香石蘭,她還得藉機調查一下母親的事,母親的死,恐怕真和皇甫家族脫不了干係!
「兮月,兮月……」納蘭雪衣瞧著那發呆,思緒不知雲遊至何處去了的少女,連喚數聲,「兮月。」
「啊,啊。」凌兮月一驚,終於回過神來。
納蘭雪衣盯著她變幻不定的面容,「沒事吧?」
他微頓了頓,又道,「若有什麼疑問,或者我能幫得上的,儘管開口。」
不可能告訴納蘭雪衣,皇甫家族遺失的窮奇玉符,現在在她手中吧?
也不是她不信任納蘭雪衣,而是有的事情,還是不多嘴提的好。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
「其餘幾枚石符呢?」凌兮月不著痕跡地轉開話題。
納蘭雪衣微不可聞一嘆,繼續道,「我族也帶走了一枚,北上漂泊,至極北雪域,休養生息。」男人絕世容顏,沉靜如冰,「那枚石符,也被我族先祖們,鎖入了極北雪域的先賢聖地之中。」
「你們手中的是?」凌兮月順便問上一句。
照這情況基本可以判斷出,先賢聖地,都是危險極地,莫說常人,恐怕連三族高手都難以觸及。
納蘭雪衣淺淺回道兩字,「鳳翎。」
「鳳翎石符……」凌兮月點點頭,「這麼重要的東西,是該收好,封入先賢聖地,也確實是個好選擇。」
對了,說到這裡,她把東西放哪兒了來著?
額……
納蘭雪衣眸光望入星空,「鬼族往東邊去,躲入了幽冥暗罩之中,數千年前,三族達成協議之後,鬼族便一直避世不出,如今淪為失落一族,被他們奪走的麒麟玉符,也流落了出去。」
滿天星辰的夜空下,參天古樹上,一男一女兩道身影並肩而坐,落影纖長。
多麼唯美又和諧的畫面,只是可惜,他們所聊的話題,不是風花雪月。
現在,她也總算是知道,為何北夷的王族,會將這東西,視為王權象徵圖騰的同時,也當成邪靈之物忌憚,看來,北夷國的先祖應該對此有所了解。
「你說是中州,北夷族?」納蘭雪衣詢問。
凌兮月點頭,「對。」
他知道?
納蘭雪衣一笑,「那你可知,北夷一族千餘年前,險些族滅?」
「這我倒不知。」凌兮月滿臉懵懂,「我也只是聽我小舅媽……額,也就是北夷的長公主,慕容朝歌提及過,北夷的先祖,曾經得到過麒麟玉符。」
照納蘭雪衣所說,這時間,應該就是鬼族流落出來後。
納蘭雪衣徐徐道來,「鬼族得到麒麟玉符的消息,派出四名鬼將,血洗北夷王族,若非在這之前,北夷王族舉國之力,將麒麟玉符送入了天葬地的先賢聖地之中,北夷,早已不復存在。」
鬼族的怒火和目標,才得以轉移。
「鬼族竟如此喪心病狂?」凌兮月臉色沉下。
讓凌兮月更為心驚的是,偌大一國,竟被區區四名鬼將,攪得天翻地覆?
而且,據她所知,當時的北夷可非今日光景,千年前的北夷國,說和如今的天臨王朝實力不相上下,都不為過。
「先賢聖地,是天塹,就是一個天然的防護屏障。」納蘭雪衣嗓音幽遠,仿佛飄向了千年前,那場屠戮,「鬼族就此,再尋不得麒麟玉符。」
凌兮月感嘆,「不想將麒麟玉符交給鬼族,又不想禍及整個北夷,送入先賢聖地,雖然危險,但也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北夷的先祖,也算是有勇有謀。」
自己出來這麼久,也不知道小舅那麼的情況怎麼樣了。
她這個小舅媽,也是真的難搞定。
哎,她真是操碎了心。
納蘭雪衣頷首,表示贊同,「當時北夷族,也只有這樣做,能兩全。」
「對了,你們三族不是有個什麼協議?」凌兮月忽的想起,「就是,就是那個不允許插手中州各國爭奪,井水不犯河水,鬼族為何能這樣堂而皇之的,屠殺一國王族?」
「所謂協議,有時候,只是一紙空談。」納蘭雪衣不溫不火的,說著殘酷現實。
說白了,只要不做得太過,不影響到另外兩族的根本利益,都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這一紙協議,權衡的,也只是三族利益,讓深受創傷的三族得以休養生息,下面的小嘍囉如何鬧騰,只要不抬到明面上,不具備威脅性,都是可以忽略的。
這些,凌兮月又如何不知?
她笑笑,說點實在的,「那你們兩族,對麒麟玉符,就不感興趣?」
鬼族的手中,本就有了那件至寶的碎片,再握有能打開龍門的石符,豈不更加危險?
「也不是沒嘗試過阻止鬼族血洗北夷,只是我族和皇甫家族聞訊趕到的時候,為時已晚。」納蘭雪衣嗓音淡漠,「之後,三族也多次派人進入過天葬地,都未尋到。」
他輕嘆,「麒麟玉符,也就此失去了蹤跡。」
凌兮月捏著一節枯藤,在手中把玩,自言自語嘀咕聲,「那我上次白跑一趟,也不算冤。」
「而龍紋石符,更是萬年前就已遺失,不知去向。」納蘭雪衣嗓音寂寂,長長一語。
凌兮月摸了摸鼻尖,低咳一聲,瞧納蘭雪衣那頗為遺憾的模樣,她其實很想說一句,龍紋石符和窮奇玉符,在她手中,只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不過,這樣也好。」
納蘭雪衣長袖輕掃,緩緩起身,望著寂夜,「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些石符,若能一直遺失,將那件東西永遠封存在斷龍石後,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凌兮月紅唇輕勾,「可有的東西,註定不會被遺忘。」
貪念,是萬惡之源。
只要有人念及,它就有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若是註定。」納蘭雪衣轉眸望向身邊少女,「還是那句話,福兮,禍兮……」
同一樣東西,落在良善者手中,或許可以造福蒼生,但落在有心人手中,便是遺患無窮。
「不過,此事機會甚為渺茫,即便是鬼族集齊了所有的石符,也無法打開斷龍石門。」納蘭雪衣負手而立,白衣隨風輕揚,忽然這般一句。
「嗯?」凌兮月不解。
她跟著站起來,拍拍手上塵土,一邊疑惑道,「這又是為何。」
「我先前和你說過,古王族召集了十二位達摩禪師,誦經九九八十一天,封印了那件至寶。」納蘭雪衣眸中墨色濃郁,「而這十二位禪師,正是當年,我雪族的十二位至尊族老。」
凌兮月若有所思,點點頭。
雪族本是古王族的守護一族,如此重任,交由他們來做,並不奇怪。
「可是,這和能不能打開斷龍石門,有什麼關係?」凌兮月眨眨眼,歪頭看向他。
納蘭雪衣盯著面露急切的少女,櫻唇微不可查上揚了揚,眸光有幾分無奈,加快點語速,「按我族先祖留下的遺言中道,欲要開啟斷龍石門,需要的,不僅僅是四枚石符。」
「還需要什麼?」凌兮月眨眨眼。
納蘭雪衣道,「還需要,古王族純正的嫡系血脈者。」
凌兮月清眸瞪了瞪,有點暈乎,「你的意思是,除了古王族的人,其他的就算得到了四枚石符,也絕對不可能打開斷龍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