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倚躺在巨石上,只笑笑。
如果可以,她其實很希望,自己從未經歷過這些。
說來,都是血淚史,在生死邊緣學東西,總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快的,更是記憶猶新,再過多久,她都不會忘記,就像那些黑暗的過往一樣。
好在,都過去了。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想到這裡,凌兮月會心一笑。
那些血腥的東西,只留在了記憶里。
納蘭雪衣見得她的模樣,默默輕垂下眸光。
「哇!」這時,迦野不知觸到了什麼,突然一下躥了起來。
不明所以的蘇北,也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什麼?什麼什麼!」
見得那一片烏黑之後,蘇北也「哇」一下地跳了起來。
那是一隻只,成人男子一掌大的巨蟲,黑漆漆的一片甲殼,在月光下,越發鋥亮烏黑,直立起來的黑爪,似被鋼鐵澆灌,瞧著極為滲人。
「別動。」納蘭雪衣蹙眉。
凌兮月瞥了一眼,嗓音長長,「是蜣螂。」
「啊?什……」迦野一愣呆住,有點沒反應過來。
「就是屎殼郎。」凌兮月白兩人一眼,換個姿勢半躺,閉眸小憩。
「……」
空氣有好幾秒的寂靜。
迦野瞪眼過去,「有,有這麼大的屎殼郎嗎?」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屎殼郎也就指甲蓋大小,這一個個,都要大上百倍了!
這是在和他開玩笑嗎!
說完,他還不忘拖帶納蘭雪衣,「你說是吧,公子。」
納蘭雪衣表情淡漠依舊,沒什麼波動,但聽得這話,仔細看了看那片蟲子,點點頭,也緩緩開口一句,「這些東西,確實有些異於常態。」
不過這裡,有什麼是常態的?
「不過這東西,仔細看,倒是有那麼點像屎殼郎。」迦野試探性地靠近一點,仔細觀察,「好像……真的是誒,你看,這有模子有眼的,真是!」
剛被嚇到了,沒仔細看。
這會兒,得了凌兮月的話,迦野才稍微放點心,仔細觀察了一下後,發現那玩意兒,還真是屎殼郎,只是大很多而已,一大片還真有點嚇人。
「是,是嗎?」蘇北表情好一陣古怪。
這什麼鬼地方啊,連屎殼郎都這樣嚇人!
迦野嘖嘖兩聲,驚嘆,「這片林子,真是太神奇了,難怪要叫惡魔島,果然是一片被邪靈詛咒了的地方,這裡的東西,真的都好奇怪,再下去,怕都是要成精了。」
凌兮月無聲笑笑,搖搖頭。
邪靈詛咒?
只是,她沒多說。
最重要的是,說了他們也不會明白。
「月姐姐?」迦野也盯著那躺在巨石邊的黑衣少女。
凌兮月深吐一口氣,啟唇淡淡,「這種原始古林,植被茂盛,樹冠蓋頂,空氣不流通,內部陰暗潮濕,含氧量遠超外界,這就是這裡的許多動物,也遠超尋體積的最大原因。」
納蘭雪衣在旁靜靜聽著,墨瞳深深,仿佛有冰雪光芒閃爍其中。
蘇北似懂非懂,但聽明白了最後一句,「難怪,剛那頭老虎,能長得比尋常的大十倍!」
凌兮月眼皮子都沒有抬,雙手環胸半倚在那,「這裡是水源,會有很多動物,到此來飲水,就會留下很多糞便,自然會吸引大量蜣螂,還有有什麼奇怪的嗎?」
最後一字落下,她眼皮一掀,抬眸盯向蘇北,眸光幽幽。
她是來找天香石蘭救命的,不是來這裡,普及叢林求生知識的!
差不多就可以了,能別有這麼多問題嗎?
這兩小子,簡直是十萬個為什麼!
「哦,哦……」蘇北退了退。
雖然還是沒怎麼聽懂……
「可以安靜地,讓我休息會兒了嗎?」凌兮月看著他,冷颼颼一聲。
蘇北乾笑一聲,趕緊從她眼前晃開。
這時,納蘭雪衣忽地莫名一笑。
蘇北對納蘭雪衣,更多的是主僕的情誼,和敬重服從,可不像這般乖順,服帖,還帶著一點又怕,又想去靠近的矛盾感,那模樣真的引人發笑。
其實也不怪迦野和蘇北大驚小怪,而是這裡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超乎常理,再加上他們剛受了一波驚嚇。
特別是蘇北,從小跟在納蘭雪衣身邊,一向順風順水的他,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凌兮月倚在潭邊巨石上,閉目小憩,呼吸吐納,儘快調整自己的狀態。
確定那是屎殼郎後,迦野扯了一根草,在那裡逗弄起來。
好大一個個的!
蘇北默默地坐到旁邊,瞧著那陷入沉思的少女,眸光一陣異樣。
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公子幾乎是他認知中,最為博學多才之人,在他的記憶里,這世上,也幾乎沒有任何事難得倒他。
吃了一次大虧的蘇北,第一次,完全摒棄偏見,毫無私心的去看待這個人。
一開始,是他心存偏見了。
如今看來,她確實不是個普通女子,是真當得起公子的另眼相待。
他更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出身算得上名門貴族的女子,身上竟會有如此隆重的殺戮之氣!
「那個……」蘇北乾咳兩聲,眸光往凌兮月的位置,飄了飄,又收回,「月……」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擠出那幾字,「月姑娘,我們現在怎麼辦?」
凌兮月睜眼,詫異挑眉。
這稱呼,聽著還真是不那麼習慣。
納蘭雪衣和迦野的眸光,也落到了蘇北身上去。
誰都感覺到了,蘇北態度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管是人在屋檐下的「被迫」,還是自願。
「看,看著我幹什麼。」蘇北面頰一陣泛紅,越發尷尬,趕緊打岔著轉開話題,「這裡如此古怪,是要小心為上啊。」
說到這裡,他背脊一陣發涼,「連屎殼郎都能長這麼大,還不知道,會有些什麼鬼東西,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