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就是贊同,義父不疼我?」
皇甫淺語怒不可遏,這樣都還沒能消氣。
黑衣人顧不上鮮血直涌的額頭,連忙磕頭,「屬下不敢,屬下並無此意,族中誰不知道,小姐就是王上的掌中寶,更是所有族老最喜歡的小公主。」
黑衣人此時真是有苦難言。
他哪有那個意思啊,小姐為何如此敏感?
皇甫淺語盯著他,好半晌,才稍微順下點氣,卻依舊怒火難耐,「還不滾!」
「是——」
黑衣人慌忙告退。
「等等!」皇甫淺語突又一喚,嚇得他趕緊停下。
「小姐還有何吩咐?」黑衣人苦不堪言。
也不知小姐性格為何如此多變,而且在族老們,特別是楓王面前,乖巧得簡直不像話,誰都以為是一隻小綿羊。
有誰會知道……
皇甫淺語緩緩站起,美麗的面龐逐漸冷下來,「派人給本小姐盯緊納蘭雪衣,一旦有任何不對,立刻前來稟報,再壞了本小姐的大事,我唯你們是問!」
「是——」
黑衣人逃也似的退下。
「小姐,這納蘭雪衣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物,他都親自過來了,說明這邊的事,已經引起了納蘭家的注意,那我們在郡守府外的人,要不要暫時撤離?」旁邊屬下戰戰兢兢詢問。
這納蘭雪衣可不是旁人,不好應對。
「撤什麼?」皇甫淺語緩過勁兒來,「有什麼好怕的?」
納蘭雪衣來了,這凌兮月就更得死,否則她手中的東西,絕對會威脅到她!
「是……」
納蘭公子畢竟是小姐的未婚夫,不看僧面看佛面。
皇甫淺語氣呼呼坐下去,柳眉緊鎖,低聲喃喃,「他不會真察覺到了什麼吧……」
突然想到什麼,她蹭一下站起來,「不對!莫不是我上次與他提了退婚之事,他惱羞成怒,成心想報復我?難不成他一直在派人監視我……」
皇甫淺語越想越覺就是如此,一下越發惱火。
「我都已經說了,我不喜歡他這種冷冰冰的男人,我是不可能喜歡他的,為何總有這麼多死纏爛打的人!」皇甫淺語心中的忌憚害怕,慢慢又轉變成煩惱。
「啊且——」
一聲噴嚏聲。
走在寂靜街頭的小北揉揉鼻尖,「公子,我這一路噴嚏打的喲,這是誰在念叨我嗎?」
原本繁花似錦的青城,此時正街之上,都只有零星行人倉促過往。
那一襲雪衣宛若神祗的男子,踱步緩行,越發與周遭塵世格格不入。
納蘭雪衣眸若靜湖,深不可測,仿佛沒聽見背後人的詢問一般。
「公子,東西也沒拿到,這治疫的藥單配方,冥域那邊的人又死咬著口,不承認,不理會,我們拿不到證據,就沒辦法理直氣壯的尋他們錯處……」小北絮叨道。
納蘭雪衣緩步輕踱,依舊沒有理會背後的人。
這北辰琰身邊的穆西,倒被他的性子,影響了兩分去,少言少語,但這納蘭雪衣身邊的小廝,卻和他的性子截然相反,嘴碎得鮮少能有空閒。
小北一直在背後絮叨,不知過了多久,納蘭雪衣終於開腔,嗓音淡淡,似涼空飄雪,「當務之急,是阻止疫病擴散,所以,她不能有事。」
「哈,公子你是說,凌兮月?」小北錯愕。
隨後他毫不掩飾,哈哈笑了,「公子你不會以為,這場瘟疫,是她暫時控制下來的吧?」
他可不信,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片子,乳臭未乾,能有這樣的手腕本事,還不是身邊一群醫官,將軍主事,她就跟著得一個賢后之名而已。
這樣的事,他可見多了!
納蘭雪衣櫻唇淡抿,沒有再開口。
是夜,涼風瑟瑟,但幾大隔離區的醫工,醫者們,卻依舊忙的滿頭大汗。
疫病的傳播雖被暫時遏制了下來,但治癒的機會太過渺茫,還未找到能根治它的藥物,大家都不敢放鬆警惕。
特別是凌兮月自己,連身為皇后之尊的她,都親力親為,甚至於頻繁出入重症病人的隔離間,以身作則。
可以說是脫了鞋,在刀尖上行走。
其他任何人又怎敢有一絲怨言?
更不敢掉以輕心。
「他不行了!」
「快讓一讓,讓讓——」
人來過往,各種嘈雜之音晝夜不斷。
最為嚴重的隔離區,當屬郡守府這邊,上至主御醫官范景,下至打雜的醫工,都是滿得腳不沾地,最近倒下的人,多數都是其中醫者。
凌兮月看著又一具被白布包裹著,拖出去的屍體,烏瞳深深一沉,眉梢緊蹙,步伐加緊往藥爐去。
以范景為首,幾名大醫和朝廷醫官,正圍著中間寬大木板桌上的一堆藥材,在商討如何用藥。
凌兮月揮開白色布簾,走進來。
「皇后娘娘。」
大家趕緊起身,拱手見禮。
凌兮月揮手,順勢揭開蒙面薄紗,站至眾人面前,「如何,各位可有研議出更有效用的藥方來?」
「皇后娘娘。」范景拱拱手,上前匯報,「您先前所配的藥方,確實能一定程度治療這瘟疫之症,是我們現在所用藥方中,最為有效的一種。」
大家紛紛點頭。
也不知皇后娘娘小小年紀,到底從哪學的如此高超醫術。
范景繼續道,「但也就輕度染病者,能看見些療效,若染病嚴重,依舊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治標不治本,臣等研究了許久,覺著這其中,應該是差了那麼一味藥引。」
「是的娘娘。」有人跟著點頭。
凌兮月「嗯」一聲,「這味藥引,我暫未想出是何。」
她當然知道,只是一時半會兒,她還真沒想出,有什麼藥引,能克制這種特殊的症狀。
「我再看看帶回來的病原物。」凌兮月想到她帶回來的那古怪頭髮。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藥棚外,突然傳來悽厲哭喊。
凌兮月眸光撇過去,透過那薄薄的白簾,瞧見外面人影搖竄,她緊了緊眉梢之後,踱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