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此言范景愣了下,白須抖抖,開口,「皇后娘娘,請恕微臣直言,此地兇險異常,連微臣都無法保證能安穩無虞,皇后娘娘鳳體尊貴,豈容損傷,還是暫避城外駐地去。」
說完他默了下,又補充句,「娘娘若有旨意,讓人傳達便可。」
范景說的其實比較委婉,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即便凌兮月身為皇后,但所謂術業有專攻,如此搶治的緊要關口,讓一個外行來發揮指令,令行不當,說不定會延誤時機。
其二,若凌兮月不幸染病,還是更大的麻煩,他們也擔待不起。
「范老,皇后娘娘既已親自前來,便沒有那些顧忌。」馬隆如何不明白他話中深意,趕緊開口,「若想儘快控制下疫情,就按照皇后娘娘說的去做便是,哪那麼多問題。」
再說,這樣的話皇后娘娘若肯聽,還會出現在這裡?
范景為難,「可是……」
「哎,沒有可是!」馬隆強勢打斷。
朝廷派來的,怎麼就是范景這個老頑固呢?
若皇后娘娘都無法挽救這場疫病,那就是十個范老頭,也無能為力。
凌兮月起身,踱至范景跟前,隨後竟彎下腰去,抬手虛扶,一邊朝大家道,「都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范景受寵若驚,趕緊起身來。
凌兮月未多作他言,回身沉然開口,「賀飛,現在將整個郡守府,以及外圍萬平,全部用路障隔斷,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封鎖隔離。」
「是,娘娘。」賀飛應聲。
凌兮月繼續道,「分內圍,外圍,以郡守府大門為界,將所有重症者,移入內圍,輕症或將愈者,全部轉至外圍臨時棚戶,內由醫官照料,外由醫工負責。」
「娘娘……」賀飛遲疑,「郡守府內的人,恐怕不會願意到外面去。」
這裡面的人,都是些狠角,恐怕沒那麼容易挪動,這要是鬧起來,可怎麼辦?
凌兮月眼神冷冷看向他,一字一頓,「不配合者,就地正法,不管是誰,就說是本宮的意思,立刻去見閻王,還是留一席之地等待救治,讓他們自己選!」
一刀切的手段,確實是不可取,可謂滅絕人性,但非常時期,一匹害群之馬,是的確可禍全局。
所以,任誰想搗亂秩序,她都不會心慈手軟!
「同時,加派人手入城,將所有染病者,以及疑似染疫者,不管是誰,都必須強制帶入隔離區,與外隔離,確診痊癒,或者無病之後,才能放出。」凌兮月緩緩踱步。
賀飛此時又為難了,「皇后娘娘,我們這邊人手根本不夠,三天前還有千位將士,如今連我們自己的人,都倒下了差不多三成之多,將所有患者都強制帶過來,怕是困哪。」
「那就將城外的駐軍,再調千人進來。」凌兮月淡回。
賀飛稟道,「可是娘娘,雖然這裡的金鳴軍撤了,城門口還有西陵墨謙的人占據守著,我們的人,怕是無法暢通無阻,若發生爭執,說不定會打起來。」
他憤憤道,「這西陵墨謙的人,著實可惡,城內瘟疫蔓延,他們見狀不對,就棄城離開,駐軍到了城外去,最後卻偏還要占著城門不放!」
馬隆笑著開口,「賀老弟,這你就不必擔心了,那西陵墨謙守城大將們的頭顱已落,此時怕還熱乎著。」
大廳內立刻響起悉悉率率的聲音,眾將軍醫官騷動。
「此話當真?」賀飛面色大喜。
馬隆一笑,「皇后娘娘親手所斬,還能有假?」
「那就太好了!」賀飛大拳在掌心一擊,意識到自己失態之後,趕緊垂首回道,「謹遵皇后娘娘懿旨,屬下這就立刻傳令,調遣人數前來增援。」
凌兮月點點頭,「嗯。」
「還有,任何接觸,拖抬患者的將士,都必須捂緊口鼻,身罩外衫。」凌兮月又提醒一句道,「進出隔離區,必須用烈酒洗手,淨面,不得疏忽。」
「是……」
賀飛雖半知半解,但都恭敬回應。
先前,也只是無法救治的百姓,自己主動過來朝廷的救治地。
凌兮月蹙眉,思忖半晌,冷然開口,「馬隆,立刻貼出皇榜,徵集醫者,醫工,哪怕是略懂醫術的護工,若自願前來,可免五年徭賦役,可讓全族任何人代享。」
馬隆老眼瞪了瞪後,立刻回應,「是!」
放眼九州天下,哪國的皇后,都是沒有罷免徭賦役的權利。
但凌兮月,她的命令幾乎可以代替北辰琰的聖旨,也只有她,有這個權利代替北辰琰決斷。
那話音還未落句,凌兮月開口,又追加了一項重磅獎勵,「所有醫者,同享此待遇,生者,疫後重賞白銀五百兩,若死,家人可代領一千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響鼓下重錘,這個時候,更要安撫好將士醫者。
「皇后娘娘英明,如此一來,眼下人手困境可解啊。」范景愁眉散開,激動得雙手顫抖。
大廳內的醫者,醫工們相互對望,都聽得是心下激動。
沒有了後顧之憂,從被迫服役,轉為動力滿滿。
面臨如此災難,即便是鼓動大家團結一致,但也不比有實際的刺激,堅實的福利後盾,來得鞏固,不過能如此豪擲一方,不用擔心國庫是否充盈的皇后,恐怕也只有凌兮月。
因為,她有一個堪比國庫的天下錢莊!
她私庫里的存貨,可不比國庫少。
凌兮月沉聲,大手一揮,「傳令下去,都給本宮打起精神來,城中戒嚴,隔離區更要日夜值守,度過這重難關,疫後,本宮再犒賞軍中將士!」
「謹遵皇后娘娘懿旨!」
廳中將士,醫者,齊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