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紅齒白,眉宇英姿靈動,烏黑髮絲自然披散而下,顯得那張臉蛋兒越發精緻,披著一件上好緞子所做的披風,頸部一圈雪白絨毛偶爾隨風寒風微微飄動。
「哇……」
「這是誰家小姐,好標誌。」
就像掉落凡間的仙子,不染塵埃,不容褻瀆。
如此險關苦寒之地,大家哪見過如此標誌的姑娘?一時紛紛傻了眼。
幾個月來,凌兮月難得這般悠閒,渾身輕鬆,踩著漫天朝霞出來散散步,呼吸清爽,此時所有疲憊都煙消雲散,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所以抓緊時間休息休息。
九重殿的屬下們都知道,她一向提倡勞逸結合來著。
若讓蕭九君聽到凌兮月這想法,肯定哭著嚎:他怎麼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話,他肯定堅定實行到底。
一日之計在於晨,街道兩邊吆喝不斷。
「餛飩,餛飩!」
「喝茶咯~」
……
凌兮月左瞅瞅,右瞧瞧,笑意淺淺。
「姑娘,小姑娘……」凌兮月興致正好,這時聽得旁邊一道怯怯喊聲。
她扭頭望去,瞧見是一個老爺爺,狗摟著腰在只一塊簡單木板搭成的攤後叫她,瞧那樣子估計有七八十,一雙被風霜侵蝕的手仿若樹皮,那手中拿著一根紅繩。
「小姑娘,看看吧。」老爺爺一笑,臉上褶子越發明顯。
凌兮月抿抿唇瓣,難得有如此耐心,聞言還真提步走了過去。
也許是因為戰南天的原因,凌兮月心中多了一份溫暖,比起前世的她來說,也多了一份人情味,見到這樣的老人家,凌兮月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千里之遙外的外公。
如此天寒地凍,那老人家身上只穿了件洗得泛白的單衣,還破了不少洞。
見凌兮月真過來,他佝僂臉上笑容越發和藹,高興地為凌兮月介紹,「你看看,我這裡有很多頭繩,都是你們小姑娘最喜歡的款式,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都是我老伴兒自己編的,我給你最便宜的價格。」
再仔細一看,發現她竟雙眸渙散無光,是個瞎子!
這時,她突然劇烈咳嗽了幾聲。
「老婆子,是不是冷到了,要不要喝點熱水?」老人家立刻回過頭去,將她身上的衣物捂了捂,一邊焦急道,「讓你在家待著你非要跟過來,這要是病了怎麼辦。」
那老婆婆盲著眼睛看過來,連連擺手,害怕耽誤了生意,「大驚小怪的,就咳嗽兩聲,很快就會好的,我沒事,你別管我,快招呼人姑娘啊。」
「我這不是擔心你。」老頭子哎一聲。
凌兮月瞧著,不由得微微一笑。
或許,這就是愛情最簡單最純粹的樣子吧,無論富貴還是貧窮,相扶相持,直到白髮蒼蒼。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我老伴兒身子比較弱,前些日子染了風寒,我是太擔心了……」老人家說著摸了摸淚,哽咽的聲音都極力壓低了去,害怕被身邊的人聽見,「哦對了,你挑著喜歡的了嗎?」
真是,他和人姑娘說這個幹什麼,不是平白給人家添堵麼。
凌兮月手中捏著一根紅繩,眸光落到那老婆婆身上去,也不知怎的,嫌少管閒事的她,不由自主便多問了一句,「風寒?看了大夫了嗎。」
「我們這樣的貧苦人家,哪能看得起大夫。」那老人家聞言不由得苦笑,狗摟著身軀心疼地看向老伴兒,「就算有大夫肯行行好給診一下,我們也買不起藥啊。」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就算小小的風寒,都可能奪去人的性命!
所以這老人家才如此驚慌害怕。
凌兮月再度抬眸過去,仔細審度了一下那老婆婆,「還好,不是病毒性風寒,只是普通著涼,但若不好好養著,這樣風餐露宿也遲早會有麻煩。」
雖然有些不明白,但普通著涼這幾個字他還是懂的。
凌兮月嗯一聲。
老人家抬起皮包骨的手拭拭逝眼角,再度笑呵呵看向眼前少女,「瞧顧著說話去了,姑娘你有喜歡的嗎,沒選中也沒關係,我老婆子手巧,每天都會編新的,你隔天再來看。」
「就這個吧。」凌兮月拿起手中的紅繩髮帶。
「好嘞!」
做成了今天的第一筆生意,老人家格外高興。
「多少錢兩?」
凌兮月順手再拿了根。
「一個十文,兩個我算你十八文吧。」老人家笑得合不攏嘴。
凌兮月點點頭,伸手往腰間去,只是剛摸到腰間便愣住,這時才十分尷尬的發現,她出來就準備四處走走,散散步,根本就沒有帶銀子。
此時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
「額……」凌兮月乾笑聲,將東西放下,「出門太急,身上沒帶銀子。」
聞言,那老人家臉上的笑容立刻被失落代替,不過轉眼即逝,很快再度樂呵呵笑開,「沒關係,我看你很喜歡,這根紅繩就送給你吧,反正是老婆子自己編的,不費錢。」
他拿起凌兮月最先挑中的那根紅色頭繩,遞給她,「小姑娘帶著好看。」忽的想起什麼,喃喃道,「我孫女若是在的話,也該和你一般大了吧。」
凌兮月心中驟一下被觸動。
「謝謝。」她接過老人家手中的紅繩,很是禮貌的道了個謝,「我待會兒差人把錢給您送過來。」
「不用不用了。」那老人家擺手。
都說了送給這小姑娘,再要人家的錢多不好,可不像是強賣一樣。
凌兮月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那老婆子,隨後快速將身上的披風解下,幾步過去披在那老婆子身上。
「老頭子?」那老婆婆感覺身上突然暖暖的,似被陽光裹住了一般,暖和舒適無比,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拽著身邊老人家的褲管,喚了聲。
「這,這……」那老人家也慌了,「姑娘,這使不得!」
瞧這件披風的料子,估計他賣上百根頭繩都買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