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的顏色映在她的臉上,竟有種別樣的溫馨味道。
馬隆看著看著,不知何時竟入了迷。
這樣的梅三娘,還真有幾分賢妻良母的味道。
不由自主地嘿嘿傻笑了起來,見梅三娘被驚動,抬頭看過來的時候,方才心虛地收斂了表情,做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趕緊避開眼。
然而今天傍晚的梅三娘,卻溫柔得好像換了一個人。
見他醒來,微微一笑,不是那種風情萬種,禍亂人心的笑容,而是那種平和自然,完全發自內心深處的笑容。
不張揚,不魅惑,卻讓人心中溫暖。
她走到馬隆身邊,娥眉微蹙,細細探脈。
馬隆等了許久,都沒見梅三娘移開探脈的手指,也不曾開口說話。
他心中不由忐忑起來了:「三娘,我是不是……不行了?你……實話實說吧,我都受得住……哎呦,你幹嘛掐我?我錯了行不行……」
原來他話才說了一半,梅三娘的手指就移到了他的胳膊上,揪出一塊軟肉,轉了好幾圈。
梅三娘惱道:「叫你亂說話,老娘是玄醫閣的神醫,怎麼可能治不好你這小小的外傷加中毒?砸我招牌,我剛剛只是……在想改怎麼配藥而已!」
馬隆連連求饒。
不能怪他多想,實在是梅三娘溫柔賢淑的模樣,讓他心裡驚悚。
兩人鬧了一陣子,梅三娘不客氣地伸手摸向馬隆的衣帶,馬隆下意識地閃躲,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軟綿綿的,雖然高燒已經消退了一些,但仍舊肌肉酸疼,使不出力氣來。
「躲什麼躲,你現在根本沒辦法自己上藥!」梅三娘見他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樣,嫌道,「老大不小的大男人,害怕被人看不成?放心,我的病號里,最多的就是你這種五大三粗的武夫,我見的多了,多你一個不多。」
完全不在乎的樣子,馬隆莫名有點兒不舒服。
梅三娘完全沒把他這點兒扭捏看在眼裡,自行動手解開衣帶,把人扶起來,褪掉上半身的衣物,露出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撒上藥粉,用繃帶一圈圈重新包紮好。
馬隆雖然身上沒力氣,感知卻十分靈敏!
梅三娘的手從自己肌膚上輕輕掃過,仿佛羽毛掃過臉頰,輕輕軟軟的,不知為何,那雙手掃過的地方,就像著了火,一路燒進心裡!
時間的流度似乎放慢了,每一刻都十分難挨,馬隆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梅三娘的眼睛,也生怕被她看見自己窘迫的模樣。
好不容易包紮好上半身,梅三娘動作輕柔地撿起先前褪掉的外衣,重新給馬隆穿好。
馬隆不合時宜地想到,現在的三娘,真像服侍夫君更衣的妻子。
這個念頭剛浮現出來,他就被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只是假夫妻!
梅三娘處理完了上半身的傷口,又把手伸向了褲子。
馬隆臉紅得要滴血了,連忙道:「三娘,這個……我自己來就好!」
梅三娘嗤笑了一聲:「你現在真有這個力氣嗎?」
馬隆無言以對。
他死死閉著眼睛,恨不能把腦袋埋進沙子裡。
梅三娘繼續處動作輕柔理腿上的傷口,褪下衣物,拆了原來的繃帶,重新包紮。
有幾處傷的位置比較尷尬,在大腿附近,馬隆覺得自己第一次上戰場時都沒這麼難熬,偏偏又動彈不得。
忽然傷處一痛,體內的熱血一陣激盪,梅三娘發出了一聲低低驚叫,「你……」
馬隆原本就繃著的神經,一下子蹦到了極限,睜開眼,卻見梅三娘的臉,也燦若紅霞,別開了眼。
梅三娘深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扎了兩針,才冷靜下來,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動作飛快地包紮好傷口,幫馬隆整理好衣裳。
雖然是醫者,但一直以來,給病人包紮這種小活計,都由藥童來做,輪不到她親身上陣。
處理好了傷口,梅三娘和馬隆都有些尷尬,誰也沒開口說話。
直到篝火上的肥鴨烤糊了,焦香味散開,梅三娘採回過神來,趕緊把半焦的烤鴨取下來,自己撕下了一塊,剩下的都遞給了馬隆,「先吃點兒東西吧!」
「啊,哦!」馬隆魂不守舍地結果烤鴨,一時大意,伸出的手恰好碰到了梅三娘握著樹枝的手。
溫熱的肌膚相觸,兩人仿佛被燙到了,同時放手。
可憐那烤鴨,掉在了地上。
「對……對不起!」馬隆低頭道歉。
「先用飯吧,湊合一下。」梅三娘貌似若無其事地撿起烤鴨,把沾了泥土的鴨皮撕掉,重新遞給馬隆。
馬隆接了過來,用手撕了一塊慢慢啃著,野味很是肥美,他卻有些食不知味。
晚風從河面上吹來,火苗隨風搖晃,兩人被篝火照出的影子也晃個不停。
馬隆忽然期期艾艾道:「三娘,你反正也沒有意中人,我……會娶你的!」他曾聽軍營里的老夥計說過,女子面薄,男子和女子親密接觸過,是要負責的。
既然自己剛才冒犯了梅三娘,就應該對她負責。
梅三娘一愣,瞪大了眼睛,就連手裡的鴨肉掉了地上都沒意識到:「馬隆,你為什麼想娶我,就因為剛才……」
馬隆臉紅如火的點了點頭,眸光左右不停地飄閃,不敢直視過去道:「是,我雖然不是有意的,但我是男人,當然得負責。幸好你沒成親,我也沒娶妻。咱們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