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穆西只能解下外衣,只著一身內衫打開衣櫃,在旁放了一錠銀子之後,自己翻找起來。
這房間原來是老人家的女兒,衣櫃裡收著的也都是女兒家的衣衫,穆西比照秋蘭的身量,挑了幾件外裳,又在衣櫃最下面,發現了幾個繡著桂花的肚兜。
「不,不好意思,救個急。」穆西心上抱歉了一下,臉也跟著一下子紅透了,閉上眼睛取出內外衣裳,匆匆放到床頭,穆西睜開眼睛,拍了拍秋蘭的臉頰。
「秋蘭,換好衣服再睡,這樣會著涼!」
然而睡著的人根本叫不醒,抱著穆西的外杉,向著床裡面翻了個身,被子從肩膀上滑落下一小截,露出了白皙的脖頸。
穆西又喚了幾句,試圖人喚醒,但沉睡過去的根本不理,睡得那是一個踏實,雷打不動。
該怎麼辦呢?
穆西犯了難,他帶來的人都是男子,讓他們給秋蘭換衣服,肯定不妥,可若是自己……
「秋蘭之前也給我上過藥,都,都看了的,應,應該沒有關係吧……江湖兒女……」穆西自言自語喃喃著先前秋蘭給他上藥時說笑的話,但還是覺得心虛。
最後,他把眼睛一閉,掀開被褥,摸索著去解她的衣襟。
不是他存心占便宜,是秋蘭的身體要緊,染了風寒可是個麻煩事。
閉上眼睛後,眼前一片黑暗,可其他知覺卻更加靈敏,指尖下的人偶爾發出的幾聲嗯哼,卻叫他身不由己地心跳加快,渾身燥熱不止。
忽然間,拍門聲響起。
對穆西來說,不啻於一個驚雷落下!
他慌亂地睜開眼睛,給秋蘭蓋好被褥,仿佛做了什麼壞事一般,心虛地去開門。
木門打開,門外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
正是這家農家小院的女主人。
穆西懊惱地拍了一下鬧到,他真大意,居然忘了,這裡原來是有女人的。
老婆婆看著衣衫不整的穆西,又看看床上胡亂堆在一起的女子衫裙,愣了愣,隨即明白了什麼一般,笑得和善曖昧:「謝公子說秋蘭姑娘受了寒,恐怕會著涼,讓老婆子熬了一份薑湯,大人您看……」
穆西連忙上前,接過盛著薑湯的瓦罐,紅著臉道:「婆婆有心了。」
老婆婆體貼地答應了下來。
穆西逃跑似的大步走出了房間,冷冷的雨水澆在臉上,有些不清醒的腦子,漸漸清明了起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困惑地想:「我……似乎有些不對勁。」
「統領,大半夜的,您怎麼一個人在外面淋雨?」在院子裡警戒的屬下走上前,瞄了一眼秋蘭所在的房間,臉上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被秋蘭姑娘趕出來了?」
「別胡說。」穆西滿臉板正。
頓了會兒,穆西忽然問道:「……我記得,你前些日子剛娶妻吧?」
「是啊大統領,怎麼了這是?」男人嘿一笑。
穆西抿了抿唇,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問你一件事情……」
「問啊!」
……
暴雨下了一夜,天明時分,雨勢終於轉弱。
電閃雷鳴漸漸消停下來,瓢潑般的暴雨,變成了淋淋漓漓的小雨。
秋蘭一覺醒來,便覺得渾身酸疼,全身乏力,抬手往額頭上一探,果然發燒了。
「秋蘭姑娘,早飯好了……」
老婆婆來喊秋蘭起床,見秋蘭的臉頰紅得不正常,連忙上前查看。
穆西一得了信,便進了秋蘭的屋子,坐在窗邊陪著他。
因為高燒,秋蘭的精神懨懨的,服了藥後方覺得好些,而後便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的穆西,似乎有些不對勁,從進門開始他就坐得遠遠的。
好像不敢碰她,臉上時不時露出糾結的神色。
「穆西,你是不是在擔心血沉香?」秋蘭打起精神道,「他武功再高,也只有一個人,還受了重傷,不可能再鬧出什麼事來,你不用擔心。」
「呃……嗯,我……的確有點兒擔心。」穆西的眼神有些飄。
他昨夜和下屬進行了一番「男人間的談話」,坦誠的把自己心裡的困惑說了出來,結果對方瞪著眼,像看什麼稀奇動物似的,足足盯了他半盞茶的時間,然後抱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那屬下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對秋蘭的喜歡和疼愛,絕對不是兄弟伙,姐妹伙之間的感情的,而是男人對意中人的。
屬下認為,他喜歡秋蘭,以成親為目的的那種喜歡。
於是,穆西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喜歡秋蘭?
就像皇上喜歡皇后娘娘的那種喜歡嗎?
這一細想,好像真的是,皇上那麼沉著冷靜的一個人,也會因為蕭雲朗,還有納蘭雪衣,而做出一些極為幼稚,又完全失去理智的事情。
就像他非常不喜歡謝硯這個人一樣,不是因為旁的,只是因為他對秋蘭有想法!
秋蘭卻沒有多想,關心地問:「謝世子的身體也不好,他怎麼樣了?」
穆西神思不屬道:「跟你一樣,今天早晨也發燒了。」
血沉香被抓後,最恨的人卻不是穆西,而是謝硯。
禁軍審訊時,他大罵謝硯詭計多端。從那一席話中,穆西大致知道謝硯是怎麼對付血沉香的了,也因此更加清楚,那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謝世子,也有深不可測的一面。
秋蘭想了想道:「我……想去看看他!」
她很感激謝硯救了自己的命,她也知道,謝硯昨日那樣說,也是為了救她,她不是個拎不清的。
穆西不太情願道:「你的身體不好,需要臥床靜養,改日再去看謝硯也行。」
秋蘭卻堅持道:「沒關係的,我只是去看看他,他救了我的命,我還沒向他道謝呢!」
她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不喜歡把心事憋在心裡。
穆西拗不過她,只好點了點頭。
謝硯獨自住在之前秋蘭和血沉香住的房間中,推開門後,撲面而來的,是濃濃的藥氣,以及淡淡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