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昏黃,暗影沉沉。
燕凝忐忑不安道。「玉姐姐,你有沒有見過阿姜?」
「阿姜?」玉瑤眸光微眯。
燕凝眉目不安道:「我上一次見到她,是在下午,她說了一些話,讓我很是不安心。等入了夜後,阿姜就不見了,我讓人找遍了虛雲山,都沒有看到她的蹤影。她是不是來這裡見你了?」
「阿姜?她的確和我有過見面的約定,但時間明天清早。這些日子,每天夜裡,她不是都和你一起守靈嗎?按理來說,這種時候她不應該擅自離開虛雲宗的。」玉嬈似乎在暗示什麼,目光閃爍不定。
「可是,她不在虛雲宗。」燕凝知道玉嬈在暗示什麼,卻還是不想承認。
「那只能說明她出事了,在虛雲宗的山門裡出事了。」玉嬈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口氣篤定,「如今的虛雲宗中,誰能讓她無聲無息地消失,連屍體都留不下來呢?」
「冷楓和蕭九君這兩個人,今天都在虛雲宗中吧?」
「你是懷疑……」燕凝沉默了一會兒,「可我想不通,阿姜不會礙著他們什麼事兒,他們為什麼要對阿姜下手。」
燕凝最後一次見阿姜的時候,阿姜說的話,隱隱流露出幾分交託後事的意味……
好像已經預見了自己會出事一樣!
她的確知道自己的父親,和冷楓的父親有過節,當年冷千沉的死,也不是多麼單純,冷楓和蕭九君有理由對她的父親出手,可對阿姜一個僕婦,有什麼必要呢?
除非……
玉嬈冷笑一聲:「除非阿姜太忠心,對主人的死心懷不忿,去質問了那兩個心懷不軌,無情無義的外來者。或者不自量力,為了替主人報仇,對他們出手了,結果反而被殺,落得了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可是……」燕凝身軀微微一顫,隨後驟然住口。
她有些恐慌地發現,這時候,她竟然還在心裡期盼這件事另有隱情,與冷楓和蕭九君兩人沒有關係。
人心真是複雜,明明那是殺了自己父母的仇人,自己居然還會因為對方給予的小恩小惠,而生出偏袒和感動。
見此,玉嬈目光一沉,嚴厲道:「怎麼,阿凝,事到如今,你還沒看清那兩個人的真面目,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嗎?」
「我知道,那個叫冷楓的,這幾天虛偽的幫了你很多,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他雖然殺了你的父母,卻真心實意地可憐起你這個孤女來了吧?」
「玉姐姐,我,我沒有……」燕凝驀然抬起頭,眼眶微紅道,「我只是想不明白,冷公子這幾天為什麼要幫我,他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
「可我覺得,他不像這樣的人。」燕凝喃喃道,「蕭九君擅長偽裝,我的確看不透他……」
「可冷楓不一樣,他那個人,根本不擅長說謊做戲,也不喜歡騙人。他若是恨一個人,應該只會直截了當的殺人,根本不屑於做多餘的事情。」
「所以,你覺得他是個君子?哼,跟蕭九君那樣無情無義的人狼狽為奸,怎麼可能是君子?」玉嬈冷笑,「當初,我也曾以為蕭九君是君子,可你知道他是怎麼對待我的嗎?」
她眼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意:「我把清白的身子給了他,不顧身份地四處追著他跑,長輩們惱他始亂終棄,本要殺了他,是我一番苦求攔了下來!」
「就算後來,家裡應你娘所請,聯手對付蕭九君和冷楓的時候,我也捨不得傷害他,仍舊想要給他留一條生路。」
「可他呢?他完全視們過去的感情如無物,當著我的面,毒殺了玉家三十多名弟子,就連我自己,也差點兒死在那裡!」
「而付出了這麼多人命之後。他仍舊不肯罷手,不過幾天,玉家名下的產業就頻頻出現問題,仇家頻頻找上門來,如今,傳承了幾百年的玉氏名門,已經徹底成為過去了。」
「阿凝,你看,這就是我付出了信任,付出了真心的代價!」
「如今,你也要步我的後塵嗎?」
說到動情處,玉嬈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燕凝,眼裡的仇恨之火熊熊燃燒,似要焚盡一切。
燕凝不由一怔,忽然覺得,這樣的玉嬈和以前比起來,竟然有幾分可怕。
玉嬈猛地抓住了燕凝的雙手,厲聲道:「阿凝,不是我要逼你,而是你必須明白,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心軟。之前遇害的是你的父母,現在是阿姜,如果你再心軟下去,下一個的遇害的,說不定就是我了!」
燕凝咬了咬唇,反握住了玉嬈的雙手,「玉姐姐,你說的,我都明白。所以,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手心裡一片溫熱,心頭卻一片冰冷。
見此,玉嬈終於笑了下來,纖薄的雙唇顏色有些蒼白,笑容泛著一絲冷厲。
她拿出一個瓷瓶,塞進燕凝手中:「這是我玉家早年得到的秘藥,混在酒水中,無色無味,絕對不會被人發現問題,你想辦法讓冷楓和蕭九君服下。」
「這秘藥的作用是……」
玉嬈示意,「放心,不是當場發作的劇毒。」
「從他們針對玉家的手段上看,那兩人的來歷絕對不簡單,還另有手下,如果僅僅殺了他們兩個人,他們背後的勢力很容易懷疑到我們頭上來,到時候,不管是對你虛雲宗,還是對我玉家,都是個大麻煩。」
「這秘藥的作用並不是殺人,而是悄無聲息的三天後,化掉一個高手的所有內力,到時候,他們會突然發現自己的內力一下子都消失了,只能任人宰割。」
「你只需要負責下藥的事情,我會帶著玉家的人,在他們毒發後,殺了他們,到時候,他們的致命傷是刀劍傷,沒人能查出他們是中過毒,絕對連累不到虛雲宗頭上。」
燕凝雙手微顫,接過玉瓶,緊緊攥住,不安道:「萬一他們背後的人查到玉家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