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得,走出驛館的少女一身大紅色裳裙,裙擺上用金線繡出了鳳舞九天圖案,血鷹羽頭飾,寶藍色流蘇。
華艷的衣飾,與傾國傾城的容顏交相輝映,直將那北夷公主襯得有如九天神女。
尊貴天成,絕艷無雙。
他們的公主,天生就適合這種氣場強烈,尊貴明艷的衣飾。
驛館外的行人也看呆了。
不愧是草原上的明珠,只這張臉,就讓人不能忘懷。
玉砌廊柱,描金畫梁。
宮闕重重,貴胄如雲。
天臨皇宮中,無數重臣家眷已經列坐。
眾人都知道這場洗塵宴的真正目的,特意帶來了自家還未成婚的兒女。
因還未開宴,眾人三五成群,低低議論著這場宮宴的主角,那位號稱草原明珠的北夷公主。
護國侯府作為當朝一等一的權貴,當然也要列席。
但護國侯府席面主位上的魁梧中年男人,以及身邊那位紫衣端莊,眉目傾城的少女,臉色都不怎麼好。
好似籠著一層陰雲,與這人人面上帶笑的宮宴格格不入。
朝中文臣武將,誰不識得這兩位?
軍功赫赫的護國侯戰南天,以及名冠京城的護國侯府嫡女戰雪瀾!
只是,大家看向護國侯府一席的目光,卻都帶著同情。
「奇怪,戰小侯爺怎麼沒來?難道是因為長得太俊,擔心被公主看中,裝病躲起來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那位小侯爺根本不是裝病,而是真病了!」
「前些日子,連皇上都驚動了,還派了太醫過去呢!」
「聽說是回京的路上的遇刺了,對方是一群來歷不明的山匪,倒是怪不到北夷人頭上。我還聽說,小侯爺被救回來的時候,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成了個廢人,全身癱瘓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咱們京城還沒成婚的男子,論長相,除了這戰雲揚,就當推尉皇后的侄兒,尉遲珏了吧?」
「是啊,有尉遲珏在,那位草原明珠的眼裡恐怕就容不下別人了!」
……
一名太監走進來,唱道:「陛下到,皇后娘娘到!」
殿中頓時一靜,眾人起身,齊齊叩拜。
天臨王攜著尉遲皇后落座,身後跟著一名長身玉立,風神如玉的少年。
那少年不過十六七歲,生得眉眼細緻,氣質文雅,給人一種珣珣如玉,純澈如水的感覺,站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好似一輪冷月懸於濁世。
正是尉遲家的嫡子,尉遲珏。
天臨皇示意眾人平身,緊接著,便有太監在外通稟:「北夷公主及使團覲見!」
天臨皇淡笑著點了點頭:「請!」
那太監立即高聲道:「請北夷公主及使團覲見!」
慕容朝歌扶著阿木的手,踏進宮宴。
有如明珠投於暗室,剎那間,無數雙火熱的目光投向了慕容朝歌。
天臨皇含笑抬手:「公主及使團遠道而來,朕歡迎之至,請入座!」
慕容朝歌隨著引路宮女,在自己的席位上落座,一雙妙目掃向殿中的如雲貴胄,只是,仔仔細細地巡視了一圈之後,少女秀眉漸漸蹙起。
那個說許諾在京城等著她的少年,怎麼不在?
作為護國侯府的小侯爺,他怎麼會錯過這場接風宴?
因是接風宴,不談政事,天臨皇和慕容朝歌客套了幾句,便命人上菜,傳樂舞。
佳肴飄香,管弦悅耳。
慕容朝歌卻是神色怏怏,食不知味。
草草用了些飯菜,慕容朝歌尋到機會,悄悄走到護國侯府席前。
她看向面帶清愁的戰雪瀾,略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你就是雪瀾姐姐吧。」
絕代風華,英姿傾城,有著中州女子的嬌俏麗雅,又有著草原兒女的英姿矯影,慕容朝歌狠狠地驚艷了一把,還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兒。
就像畫裡面走出來的一樣……果然如戰雲揚所說,他的姐姐,舉世無雙。
這是慕容朝歌第一次見到戰雪瀾,直到多年後,她再一次見到這個人的女兒時,才真正的感覺到血脈的力量有多強大,那小丫頭卻生得比她母親還要美。
戰雪瀾從恍惚中回神,連忙起身來:「朝歌公主。」
「我和令弟有些交情,今天怎麼沒見到他?」慕容朝歌眉目之上滿是友好笑意。
不僅僅因為她和戰雲揚眉目之間的相似,還因為,這滿殿的女子之中,也就這一位,稱得上戰雲揚口中的那般讚嘆。
他曾與她提起過……
還有那一句,我姐姐定會喜歡你的。
只是此時,那張傾城風貌的臉上,笑意卻有幾分莫名苦澀,「實在不巧,舍弟抱恙在身,不能出席公主的接風宴,我這個姐姐替他向您道歉!」
「抱,抱病?」慕容朝歌頓時緊張了起來,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袖口:「他病的很嚴重麼,他現在在哪裡,我,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戰雪瀾眸中閃過一抹澀然。
她看得出來,這位公主是真心實意地擔心自己的弟弟,他們兩人之間的交情,絕對不淺。
戰雪瀾眸中一陣漣漪閃過,隨後微一笑,感激道:「公主願意登門,是我們侯府的榮幸,不過,小弟最近的脾氣不好,還請公主多多包容!」
慕容朝歌不甚在意道:「雪瀾姐姐這話就見外了,令弟曾經救過我的命,我豈會跟他真的生氣?」
戰雪瀾唇畔溢出了一絲苦笑,搖搖頭。
兩人一見投緣,分別談起天臨皇朝和北夷的風土人情,很快就親近起來。
戰雪瀾對慕容朝歌的稱呼,也從「公主」,變成了直呼其名。
宴散後,眾人各自回府。
戰雪瀾陪著戰南天回到侯府,看向小弟的住處,低低道:「父親,我去看看雲揚!」
戰南天眼底湧起悲色:「也好,你們姐弟倆從小就感情好,你說的話,他多少會聽幾分。如今,我只希望他能振作起來,戰家的兒女,就是身體垮了,心也不能垮!」
戰雪瀾點了點頭,踏進戰雲揚的院落。
剛一進門,就聽到了一片稀里嘩啦聲,像是有瓷器被打碎。
緊接著,是男子絕望的咆哮:「出去,都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