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雲揚微微一笑,溫聲說道:「末將無意為難郡王,只是想借您手中的帥印一用!」
他是副帥,哪怕手下的將士都聽命於他,沒個主帥的身份,發號施令總歸名不正,言不順。
北辰桓臉色一變。
他自是明白,交出帥印,自己就徹底成了擺設。
可看看這軍營中面不改色的侍衛,再看看那兩個八風不動,哪怕聽到這等誅心奪權之言,仍舊狀若等閒的軍醫,北辰桓膽怯了。
他咬了咬牙,不甘不願道:「好,給你!」
說著,從袖袋中丟出一個荷包,裡面正是帥印。
戰雲揚接過,確認無誤後,才躬身一禮:「郡王傷勢沉重,不便理事,屬下奉命分憂,定當竭盡全力,不讓郡王費心。」
這話的意思是,他不是威逼利誘奪取了北辰桓的帥印,而是接受了北辰桓的託付,奉命分憂。
北辰桓冷哼了一聲,默認了他的顛倒黑白,道:「你既然得了帥印,便不能再軟禁本王,本王要出去走走!」
戰雲揚此時非常好說話:「只要郡王不離開軍營,誰敢攔著郡王走動?」
他也怕把北辰桓氣死了,朝廷那裡再派一個更廢物的主帥來。
北辰桓丟了帥印,便不願再看戰雲揚的臉色,戰雲揚識趣地告退,臨走時還囑咐軍醫好生給郡王療傷。
剛一走出帳篷,就碰到了祁連。
他一本正經地問:「慕容兄妹都安排好了?」
祁連點了點頭:「屬下把北夷皇子和公主安排到了南面的營帳中,有二百名親衛輪流看守,保證安全!」
戰雲揚略一沉思,說道:「把他們兄妹分隔開來,讓他們離的遠些。這樣吧,北夷皇子仍舊留在你說的那個帳篷中,慕容朝歌……在我的帥帳附近安排一個營帳,讓人小心把守!」
祁連眼中流露出一抹異色,警惕道:「小侯爺,那位小公主就算成了俘虜,也還是北夷公主……」
戰雲揚一呆,半晌才想明白了祁連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冷冷瞪了祁連一眼:「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戰雲揚就是那麼下流無恥的人?」
戰雲揚冷冷哼了一聲,解釋道:「慕容銘黎和慕容朝歌兄妹情深,我把他們帶回來,可不是為了跟他們把酒言歡的。先冷一冷,壓一壓他們,我們才好談條件!」
這就是攻心之術了。
先讓對方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妙,使其不安,然後再許以好處,動其心神,以最小的付出,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祁連連連點頭,讚嘆道:「小侯爺妙計無雙屬下佩服。不過,您為何要把北夷公主的寢帳,安排您身邊?」
他還是懷疑自家小侯爺用心不純。
戰雲揚隱隱有些頭疼,有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屬下,做主上的真覺得心累。
他按了按眉心:「祁連,你莫非忘了慕容朝歌身邊那隻白狼了?」
他可是從來都沒小看那隻狼的用處。
祁連恍然大悟,原來小侯爺是擔心那隻白狼把慕容朝歌救走啊!
不過,真是如此嗎?
卻說慕容朝歌那邊,剛剛安頓下來,就見經常跟在戰雲揚身後的那個祁連,帶著一隊衛兵走進了帳篷。
慕容銘黎雖然身在敵營,仍舊儘可能保持平靜,主動迎了出去:「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祁連想著小侯爺要「震懾」慕容兄妹,板著一張臉,特意交代了身後的親衛們,都是身帶武器,一身煞氣,氣勢端的懾人。
他冷著臉道:「奉我家侯爺之命,請公主移帳!」
慕容銘黎的臉色沉了下去:「戰將軍到底是什麼意思?朝歌是我北夷公主,哪怕落魄了,也容不得人折辱!」
慕容朝歌跟在慕容銘黎身後,憤怒之餘,還有些心慌。
之前兩次相逼,她不知道戰雲揚會怎麼「招待」她。雖然信得過戰雲揚的人品,可如今她和哥哥就是兩個體面的階下之囚,想起軍中那些折辱俘虜的做法,她就不寒而慄。
祁連仍舊板著臉:「大皇子想多了,我家小侯爺說,公主畢竟是女子,是嬌客,怎能跟一幫大男人同住?小侯爺也是為了公主好,特意讓人收拾了更合適的地方,請公主移駕!」
慕容銘黎的眉頭打了個結,忍了又忍,儘可能平靜道:「本殿陪朝歌過去!」
祁連不容商量道:「小侯爺早有命令,大皇子不能離開這座帳篷一步,還請不要為難在下!」
慕容朝歌見此,握住了慕容銘黎的手,上前一步:「我去就是,替本公主謝謝你家小侯爺的好意!」
她看向忍著怒氣的慕容銘黎,勉強笑道:「哥哥,戰將軍乃是將中君子,應該不會欺負我一個女兒家!」
慕容銘黎一嘆,心中痛楚難言。
都是他無能,才讓朝歌陪著自己,落入了這等境地。
如今,也只能相信戰雲揚的人品了。
他反握住慕容朝歌的手,送她走出帳篷,在軍帳門前止步,忽然用力抱了慕容朝歌一下,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朝歌,不管發生什麼,答應哥哥,要好生活著!」
一個女兒家,落盡都是男子的軍營,又沒有自己的看護,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不希望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妹妹,為了所謂的尊嚴體面傷害自己。
慕容朝歌心底一痛,點了點頭,冰著一張臉,跟著祁連走出了軍帳。
祁連把慕容朝歌一路送到了帥帳旁邊,新收拾出來的帳篷中。
這裡的確比先前的住處更精緻,地上鋪上了獸皮,桌椅等一應俱全,居然還有兩名侍婢。
祁連把她送到這裡,交代了一句不要外出後,便轉身離開。
那兩名侍婢年歲不大,約莫十七八歲,肌膚粗糙,長相尋常,應該是從本地百姓中臨時徵召過來的,對慕容朝歌沒什麼好臉色。
見祁連走了,便端上了早已備好的飯菜,冷冷道:「公主,請用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