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月左右觀望一圈,「爹爹他們應該就在這附近了,先放訊號聯繫,和他們匯合。」
「是——」影一立刻拿出信號焰,放入高空。
很快,得到了皇甫家族的訊號回應。
在黃泉火燃燒地域的方向……
「走——」
北辰琰和凌兮月對視一眼,帶領著神羽軍,快速往那方趕去。
冥域,暗室。
昏暗一片的世界,安靜到讓人窒息。
只有水珠滴落在石壁上,發出的「滴答」聲響。
暗室中央,置放著一個巨大的冷玉冰棺,冰棺中,躺著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男子,生得一張驚世絕倫的面容,卻充滿著童真的少年感。
只是,此時慘澹一片,白得猶如玄冰一般,近乎透明。
緊合的雙眸上,睫毛濃黑得猶如夜色,與他散開的髮絲一般。
仔細看去,便也不難辨出,皇甫淺語的眉目,與這少年有著五六分的相似!
他周身上下一片純白,唯獨頸部有著道道血紋,與血咒發作之時的情景,一模一樣。
很明顯,這個少年,也身負血咒。
那精美絕倫依舊的容顏,鮮活如初的眉眼……美好,恬靜,恐怕任由誰看見,都會覺得,他只是睡著了,安靜地躺在那裡,小憩,而不是死去多年!
昏暗的冰室內,忽然絲絲縷縷地,湧出一陣血紅光芒來!
只見得,拳頭大的一塊黑紅血色交織的石頭,憑空懸浮在透明的冰棺之上,猶如在水面般,浮浮沉沉,映得少年的眉目一片緋光流轉。
「滴答,滴答……」
紅芒流轉的冰室,依舊只有水滴落地的聲音。
隔著透明的冰棺,好似撫在少年的容顏之上,那麼的溫柔,小心,仿佛對待一個易碎之物。
死寂的冰室內,終於響起了人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玄夜,哥哥答應你的事情,做到了……」
那躺在冰棺中的人,是鬼王真正的兒子,真正的玄夜,身負血咒的鬼族少主!
他在第一次血咒發作時,便陷入沉睡,如今已然故去。
伏在冰棺上的男子,緋衣白髮,妖異眉眼如畫。
玄冥此時笑得柔和無比,好似良善,那雙凝視著眼前少年的眸中,若有星河璀璨,燁燁生輝,「玄夜,回來吧,別怕,哥哥在這裡,哥哥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男人的手,隔著冰棺,輕撫著少年蒼白如紙的容顏。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所有人,包括鬼王都不知道……
玄冥所做的一切,所謀劃的一切,都是為了眼前的這個人。
不擇手段伏屍百萬也好,處心積慮為禍蒼生也罷,管它生靈塗炭,管它世事萬千,他只想救活這個人!
在人人對他畏之如虎,避如蛇蠍的時候,那個小小的少年,牽著他的手,叫他哥哥的時候,他就發誓,一輩子,都要好好保護這個人。
玄冥眸若深淵,一點點,被瘋狂和執拗填滿,那扣在冰棺上的手,用力到根根青筋爆起。
他的玄夜,是那麼的善良,善良到連踩死一隻螞蟻,都會失落良久,善良到被人用各種髒物,砸得滿頭是血,都只會默默地躲回到冥域角落去。
最後,卻依舊被大家當做魔頭,怪物。
憑什麼!
所以,這個世間的人,那些愚昧無知,只有偏見和狹隘的人,有什麼值得愛護的?
憑什麼那些人自私噁心的人,活得瀟灑安逸,他的玄夜,卻要背負血咒,憑什麼那些蠅營狗苟都活的好好的,他的玄夜,卻要承受無止境的痛苦?
憑什麼!
可任由你如何不忿,不甘……
玄夜死了,他最終還是死了,玄冥很清楚。
難道這就是命嗎?
可他偏不信!
而這世間,只有一個東西,可以起死回生,可以逆天改命!
在玄冥第一次見到皇甫淺語的時候,便被她形似於玄夜的一張臉,給徹底驚住了。
與其說他寵她,甚至於愛她,不惜一切地保護她,還不如說,是不顧一切的,想要保住那一張鮮活的容顏,那一張與玄夜極為相似的容顏。
他就可以告訴自己,他的玄夜還活著……
那個捧著他的手,給他洗去骯髒血污的少年,還活著,就在他眼前,應該就是這般模樣……
皇甫淺語不是,北辰琰更不是。
北辰琰身上的血咒,是玄冥將玄夜身上的血咒之力,轉嫁過去的!
他要得到北辰琰的鮮血,也需要北辰琰這一把刀,來為他打開斷龍石門,卻也因為北辰琰身上有著屬於玄夜的一部分,讓他幾次三番,未能下去死手。
如此,反覆無常,亦敵亦友。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他處心積慮這麼多年,終於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玄冥看著渾身沐浴在那緋紅光芒中的少年,眸光溫柔,「醒來吧,哥哥就在這,等著你……」
黑暗沼澤之外,大軍逼近!
熊熊烈火,隔絕一切。
幾里寬,綿延幾十里的火牆,猶如火焰山一般,炙熱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將人逼得幾欲窒息,方圓幾十里,不見任何生物活動的蹤跡。
「爹爹!」凌兮月瞧見兩族之人,一馬當先。
她快速過去,翻身落下。
皇甫皓楓也快步迎上去,身後皇甫家族和雪族的諸位尊者,長老,弟子約莫百來人。
凌兮月眸光關切地掃了一眼大家的狀況,視線落在父親身上,「沒事吧,身上的傷可嚴重?」
剩下的人,多多少少都掛了彩,瞧著有些狼狽,明顯都是燒傷。
「沒事。」皇甫皓楓嗓音厚重,瞧著倒無大礙。
約莫一里外,無窮無盡的火焰,映紅了整片天穹,逼得人根本無法靠近!
凌兮月卻依舊有些擔心,「到底怎麼回事,天王嶺一戰,鬼族的核心力量,近乎全軍覆沒,怎會讓爹爹和諸位長老,又傷成這等模樣。」
皇甫皓楓深吐一口濁氣,眉目暗沉:「是我太過心急,中了玄冥的圈套!」
白虎祭司道:「玄冥將我等引入暗沼之後,打開了黃泉火的機關,幸虧退避及時,否則,恐怕全部……」